因受资料等方面的限制，在研究清代财政问题时，最常用的办法就是以个别年份的数据，以点带面地分析财政收入总量及结构平衡。其中嘉庆十六(1811)、十七年的数据——《汇核嘉庆十七年各直省钱粮出入清单》直接摘自于档案，①因此受到重视与关注。《清史稿·食货志六》之收支大势部分，②即以此为基点做综合性的分析； 日本学者香坂昌纪更是以此为核心材料，专门撰文分析整个嘉庆朝的财政、尤其是关税的收入情况；③当代许多学者研究清代的财政和关税问题，也常常加以引用。④然而，根据笔者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对原始档案的核对，发现《清单》仍然存在着诸多错误。《清单》分为地丁、盐课和关税三项。作为最重要的可调节性税种，关税在中国传统社会的财政收入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尤其是在清代这个不太具备扩张性的财政时期，更是如此。限于篇幅，本文将仅就《清单》中的关税额统计做一简单辨析，以求正于方家。 一 《清单》收录了清代嘉庆十六、十七两年共29个关的征税情况，即崇文门、左冀、右冀、淮安（兼庙湾口）、浒墅关、扬州关（兼由闸）、芜湖（户）关、西新关、凤阳关、江海关、天津关、临清（户）关、九江关、赣关、北新关、浙海关、闽海关、太平关、粤海关、坐粮厅、山海关、张家口、杀虎口、归化城、龙江关、芜湖（工）关、宿迁关、临清（工）关和南新关（具体数额见后表）。《清单》的摘抄者还明白指出，相关数据系“额税盈余银”，也就是说，系将各关的定额及盈余合并计算。从顺治二年(1646)开始，清廷在明代钞关的基础上，通过合并、划拨、裁革商关，先后重建和新增了诸多户部榷关。顺治年间的榷关为19处，康熙年间增加了11处，雍正年间增加2处，乾隆年间再增加2处，共计34处。⑤至嘉庆时期，情况又发生变化。据嘉庆《大清会典》卷16《户部·贵州清吏司》记载，至嘉庆十七年，户部清吏司所辖榷关为崇文门、左冀、右冀、坐粮厅、天津关、张家口、山海关、杀虎口、归化城、临清关、江海关、浒墅关、淮安关（兼庙湾口）、扬州关（兼由闸）、西新关、凤阳关、芜湖关、九江关、赣关、闽海关、浙海关、北新关、粤海关和太平关，共计24处。但除贵州清吏司，户部还有其他几个清吏司，也管理户部的榷关，即福建清吏司所属的天津海税、山东清吏司所属的奉天牛马税、凤凰城中江、湖北清吏司所属武昌游湖关、四川清吏司所属夔关、打箭炉、广东清吏司所属梧、浔二厂，共计32处。 以上为户部关的情况。清代还设有专征竹木税和船税的工关。据光绪朝《大清会典事例》可知，嘉庆时期的工关为山东临清关、江苏龙江关、安徽芜湖关、浙江南新关、湖北荆关、湖南辰关和四川渝关等，“钦定工关赢余银两数目，辰关三千八百两。武元城一千二百六十九两。临清关三千八百两。宿迁关七千八百两。芜湖关四万七千两。龙江关五万五千两。荆关一万三千两。通永道三千九百两。渝关、由关、南新关、潘桃口、古北口、杀虎口六处木税，正额之外，向无赢余”。⑥ 这只是大略介绍。即如福建清吏司所属的天津海关，自嘉庆十二年开始派员征收，每年定额征收40000两，以26000两作为正额解部，以14000两作为盈余，解交藩库留充地方公用。⑦嘉道时期，天津海关的奏销数据非常完备，但统计这一时期的关税时，不论是清代的王庆云，还是民国时期《清单》的抄录者，都没有将其归入统计数据中。可见对于许多人来说，“关”一直是个比较混乱的概念。不过，通过以上梳理可以清晰地看出，乾隆以后，户关较稳定设立者30余处，工关则有10余处，而《清单》所列，户关、工关合计不过29处，已有诸多遗漏。 二 清代关税的征收，分正额和盈余两项。各关的正税银数曾经历过调整，但变化幅度不大。光绪《大清会典》卷20-23列出了以下户部31个关的正税银情况，合计2006638两（外加归化城钱9000串）。除正税银外，有些关还有铜斤水脚费用，即各关关差采办铜斤所需的水脚银（差旅费）。康熙四十五年(1707)关差停止办铜以后，此项水脚仍旧存留下来。据光绪《大清会典》记载，崇文门等16关合计征收铜斤水脚银163247两。⑧当时，铜斤水脚的征收已经被视为正额的一部分，所以在后文的分析中，笔者将其与正额一并计算。 正额之外是巨大的盈余，乾隆朝以后历次厘定关税税额，都是就盈余银两而言。嘉庆四年，规定的各关盈余数额如下：坐粮厅6000两，天津关20000两，临清户关11000两，江海关42000两，浒墅关235000两，淮安关111000两，海关庙湾口2200两，扬州关（兼由闸）68000两，西新关29000两，凤阳关15000两，芜湖户关73000两，九江关347800两，赣关38000两，闽海关113000两，浙海关39000两，北新关65000两，武昌关12000两，夔关110000两，粤海关855500两，太平关75500两，梧州厂7500两，浔州厂5200两，归化城1600两，山海关49487两，杀虎口15414两，张家口40561两，打箭炉尽收尽解，以上合计2387762两。至嘉庆九年，清廷又对个别户部关的盈余数额进行调整，即浙海关调整为44000两，扬州关为71000两，凤阳关为17000两，西新关为33000两，九江关为367000两，浒墅关为250000两，淮安关为131000两，其余各关的盈余数据保持不变。⑨至此，嘉庆时期的关税盈余增加到2455962两，加上正额，合计各关每年应征银4625847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