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建设中的美学问题

——1.城市文化与艺术创造——2.城市环保主义中美学的作用

作者简介:
[美]理查德·舒斯特曼

原文出处:
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B7
分类名称:美学
复印期号:2009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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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文化与艺术创造

      一

      自然世界的乡村风景及(陆地及海洋的)野生环境毋庸置疑为艺术创造提供了极其重要的素材。如果没有自然界,没有它的能量、韵律、色彩、形态、材质、声音、和谐、喧闹及因果联系,艺术将无法兴盛。这一主题在亚洲的美学传统中得到了深刻的体现:无数的画作与诗歌都环绕自然场景以及人类内心中对这些场景的感受。即便在戏剧与舞蹈的国度,日本古典戏剧大师世阿弥也断言“自然世界是给予万物生命的命脉”,因而包含并激发艺术创造。

      这一对自然的深深的赏析也体现在一些西方美学思想中。康德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例子,但美国实用主义哲学的传统也非常相关。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在运动正式开始前的实用主义先锋)将艺术界定为“经由人类提炼的自然”。爱默生赞赏自然给予艺术与语言的美丽的形式与象征,并预见了约翰·杜威的实用主义的论断,即艺术的能量,韵律,甚至形式都来自于我们的自然环境,例如尖耸的哥特式建筑就取材于森林的高耸的树木。杜威将艺术描述为“自然的顶峰”并认为自然主义就自然最广最深的意义而言是“伟大艺术作品的必需”。然而,尽管此类的对自然重要性的认知,但至少在西方文化中,有一个被普遍认同的观点,即艺术最伟大的成就存在于城市之中。城市不仅包含最丰富的用以创造艺术的文化资源,而且还具备展现以及保存艺术的设施。在城市中,不仅有建筑艺术的巨作,还有最好的博物馆、艺术馆、剧院、音乐会以及艺术家的群集。

      在本文中,我对城市为艺术创造所提供的丰富资源进行了思考,并探讨了它们是如何与城市生活的本质结构相关联。这些资源包括物质文化也包括更符号层面的社会的、政治的、历史的与审美的文化资源。虽然在文中我以“纽约”这一城市为例,我们应该认识到城市是多样的。它们甚至有着根本不同的起源。某些城市从原本分离的小城镇和村庄的集合中发展而来,有的则从最初就是规划的联合城市。为了让我对城市的艺术创造性的论断不那么抽象,我将以纽约这个在我移居到安静并处于热带的南佛罗里达前居住了多年的城市为例。

      我文章的题目《城市文化与艺术创造》暗示着我想要表达的另一观点。由于我没有时间对其展开论述,我将简短提及一下:城市不仅仅是艺术作品创造的丰富资料来源,它自身也是一件艺术作品,一个能从审美角度来理解、赏析以及评价的作品。我希望这一观点在我对城市如何彰显对伟大艺术作品创作而言极其重要的特性的讨论过程中至少得到部分的理解。

      二

      尽管城市今天被界定为生活和工作的场所,城市在起源时是文化与仪式中心,是一个逝者被埋葬而生者周期性地集会通过典礼以及艺术来表达他们对死者敬意的地方。在哲学出现在西方文明之时,城市的文化与艺术的角色也被树立了。雅典就是一个杰出的例子。柏拉图描述了苏格拉底的思维在一次城外之旅中被扰乱,于是苏格拉底抱怨道:“乡村的场所与树木无法让我再有所获,然城市中的人们仍可以教化我。”苏格拉底与柏拉图坚持认为哲学的目标是美好的生活,他们认识到城市是最能实现这一目标的地方。而亚里士多德认为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兴趣促使了城市的出现,并且以为美好生活服务这一目标(在哲学词汇中美好生活并不意味着奢华的生活)作为衡量城市及其特性(大小、安全、生活标准、文化供给)的标准。

      将城市视为一个优雅文化及先进场所的观念在西方哲学中普遍存在。托马斯·摩尔的乌托邦是一个城市,并且从康德到卡西尔的德国哲学的传统也强调国际都市性的重要性。我们应该注意到国际性(cosmopolitan)这一词源自polis——希腊语中的城市一词,而都市性(urbanity)源自拉丁语中的城市——urbanus。大城市(作为国际贸易与文化的中心)为来自不同国家的生活方式各异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场所,在其中他们能克服他们的地方习俗以及成见,并为新的优雅的文化创建而做出贡献。

      当然,与这一将城市理想化的主流思想相悖的观点也是存在的。罗素认为城市滋生腐败、贫穷、虚荣以及看重华丽外表而轻视精神实质的取向。相反,罗素对小城市(他以18世纪的日内瓦为例)能促进真实且持久的精神感受的亲密与透明加以赞赏。由于人们没有被分散注意的陌生人群所影响,他们可以在感情上专注于自身。尼采在《苏鲁支语录》也批评了城市对商业主义以及小商人意识的文化与精神谄媚。

      罗素与尼采的批判包含着古希伯来预言家的思想残留,这些预言家公开指责鼓励傲慢与过度贪欲而转移人们对美德与信仰追求的大城市的道德与文化上的腐化。界定城市的不仅仅是大小,还包括了文化志向。这一点在《圣经》记录的历史上第一座城市可以得到体现:“来罢!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那些建造了巴别塔的人喊道(创世纪第十一章)。但是,随着故事的发展,上帝介入了,并且通过给予建塔人不同语言而中断了塔的建筑(如果这一传说是真的话,这终是一种上帝的恩赐,因为其造就了世界文学的富裕)。至这个古老的(可能是虚构的)圣经事件之后,城市的历史便烙上了巨大的野心以及通过纪念碑的建造而寻求名声与名誉的印记。我们在台北就可以见证这一事实,城市的视觉和文化形象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101大楼这一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楼所决定的。

      三

      城市的特殊资源怎样促进了艺术创造?这个问题的回答应该从阐述这些特殊资源开始。城市不仅仅是一个居住的场所,从远古开始就是一个权利和抱负的中心。在其地理边界之外,城市的一个方面是其影响和名声,作为政治权利、贸易和文化中心的重要性。从古至今,城市与君主制度相关并反映了君权的集中,以及君权所来自的神圣的权利。如果上帝创造了世界,君主创造了城市,供奉神的最高的庙宇矗立在其中。与君权相关的是君主的野心,宣称比其他城市、君主和神的优势和荣耀。展示权利和光荣的动力赋予一座城市革新的精神,通过艺术创造表达出对较高地位的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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