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83-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5X(2008)05-0030-04 美术与设计的基础是知觉,对于美术家与设计师而言,仅知觉经验就足以引导他们走向创作。在这个意义上,知觉研究对于解决美术与设计的种种问题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美术与设计中关于空间、深度、错觉、动觉等问题,其实正是知觉心理学研究的课题。无论是早期如希尔德布兰德(Adolf Hildebrand,1847-1921)的《造型艺术中的形式问题》(The Problem of Form in the Figurative Arts),李格尔(Alois Ridgl,1858-1905)的《罗马晚期的工艺美术》(Late Roman Arts and Crafts),沃尔夫林(Heinrich Wǒlfflin,1864-1945)推出的“观看的历史”(History of Seeing),还是后期如贡布里希(Ernst Hans Josef Gombrich,1909-2001)的《艺术与错觉——图画再现的心理学研究》(Art and Illusion:A Study in the Psychology of Pictorial Representation),阿恩海姆(Rudolf Arnheim,1904-1994)的《艺术与视知觉》(Art and Visual Perception),都以成功的分析强调了知觉研究与美术与设计研究之间的紧密联系。这是一个如贡布里希所说的“广袤”的领域,切入的点很多,本文想借助于分析美学的研究成果,从语言分析的角度来探讨审美知觉问题。 一、审美知觉语言分析的哲学基础 每个美学家都有自己思考和谈论美学问题的方式。诚然,我们可以只思考而不谈论,就像我们能够欣赏一件艺术品,却并不觉得有必要把经验的感受用语言表达出来。但如果没有谈论,显然也就没有美学。我们也正是从各种美学“谈论”(语言)中获得对美学问题的理解的。当代美学中的分析学派从一个极端的方式,把一切美学问题归结为美学的“语言”问题,力图从语言分析的角度探究美学问题。如布洛克认为:“美学涉及的,乃是我们一般情况下思考和谈论艺术的方式,它围绕着下述字眼如模仿、写实、再现、表现、内容与形式、直觉、意图、艺术品等去考虑艺术概念的问题,并且试图去理解和阐明艺术的概念和上述种种术语。”[1]9-10 分析美学犹如抽身美学之外,对美学的命题、概念、术语进行一系列冷静的解剖。无论是对整个传统美学,还是其中的审美知觉问题,这当然是一种特别的探究方法。 通过“语言批判”分析美学,发现传统美学由于语言的误用而造成了一片混乱,“‘美的’这个词比其他词更频繁地出现在某些句子里,如果你注意一下这些句子的语言学形式的话,你就会发现,像‘美的’这样的词更容易被误解。‘美的’(还有‘好的’)是一个形容词,因而你不禁要说:它有某种性质,即‘美的’性质。”传统美学由于奠基在这样一个词的基础上,因而“整个被误解了”。[2]524 美的,就像好的、漂亮的、可爱的等等词汇一样,是作为感叹来使用的,其效果如同我不说“这真可爱”,而只是说一声“啊”,并笑了笑,或者只是摸了摸肚子。“在实际生活中,当人们做出审美判断时,诸如‘美的’、‘好的’等审美的形容词,几乎不起作用。”[2]526 对这些词语的运用其实质是“语言游戏”,语言游戏同棋类游戏、牌类游戏、球类游戏、角力游戏一样,既然被称为游戏,显然有某种相同之处,不然就不会都叫做游戏,但是,我们仔细地具体地“看”,而不凭空地“想”,我们是看不到所有这些活动有什么共同之处的,只能看到相似之处、亲缘关系。“这种考察的结果是这样的:我们看到了相似之处盘根错节的复杂网络——粗略精微的各种相似。”维特根斯坦将这种相似称为“家族相似”。[3]49 “家族相似”的提出,使传统美学所谓“美的本质”(“美是什么”的追问方式)的观念被消解殆尽。“尽管维特根斯坦并不是有意把家族相似的想法运用于一切词语,但人们很快意识到这个观念特别适用于诸如‘艺术’和‘审美’这样的概念。”[4]331 乔治·迪基(George Dickie)、韦兹(Morris Weitz)、肯尼克(W.E.Kennick)等当代美学家对诸如“艺术能下定义吗”等问题的探讨,正是对维特根斯坦这一思想的继承。正如韦兹所说的那样,维特根斯坦已经给“当代美学的任何一种发展提供了出发点”。[5]110 传统思辨美学在此遭到了一种新的批判。 如何纠正这种语言的误用从而纠正对美学的误解呢?维特根斯坦最终回到了“日常语言”,他认为,“当我们讨论一个词的时候,常常问自己,人们是怎样教会我们这个词的。这样做一方面摧毁了大量的错误概念,一方面为自己提供了一种这个词被用在其中的原始语言。”[2]525 从日常语言交际来看,“一个词的含义是它在语言中的用法”。[3]33 所以,维特根斯坦特别强调语境对语词的意义的决定性作用。同一个词,在不同的具体语境中使用,每次都是独特的、不可重复和不能归类的经验事件,也就具有不同的意义。比如“看”这个词,维特根斯坦详细考察了它的两种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