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词部分拷贝句”的定义与分析

      

      (1)他游泳游得很不错。

      (2)他跳水跳得很棒。

      (3)他洗澡洗了半个小时了。

      这些例句不存在动宾短语“V+O”，因为“跳水、游泳、洗澡”等都不是动词加宾语的结构，它们就是一个词，一个双音节动词，后面的动词拷贝的部分也不是前面的动词全部，而只是其中第一个词素。也就是说，在以上这些例句中，根本就不存在动宾结构，只存在一个双音节动词。以往的研究对这种情况重视不够，没有将它当作一个单独类别来加以认识与研究。

      本文将把这一类型的句子定义为“动词部分拷贝句”，对它展开分析，探讨动词进入该句式的条件，探讨该句式中动词内部词素的特征和词素之间的制约关系。

      1.能够进入“动词部分拷贝句”的一定是支配式动词

      我们将“动词部分拷贝句”描述为：S+V(M1M2)+V'(M1)+C

      在这个句子描述中S表示主语，V(M1M2)表示第一个动词，M表示词素(morpheme)，V'表示单独一个动词，这个动词的形态与V(M1M2)中第一个词素M1相同，看作是前一动词的部分拷贝，C表示补语。这个格式表示前面的动词V由M1和M2两个词素组合而成，而第二个动词V'(M1)表示它所拷贝的不是V全体，而仅仅是M1M2结合的动词中的M1。我们把这种很有特点的句式命名为“动词部分拷贝句”。这是一个能产性很强的格式，根据组合与聚合规则，下面这些句子都是合法的：

      (4)他跳舞跳得真不错。

      (5)他跑步跑得很快。

      (6)他跳水跳得很好。

      (7)他游泳游得很棒。

      可以看出“S+V(M1M2)+V'(M1)+C”这个“动词部分拷贝句”具有很强的生成能力。

      现在的问题是，下面这些句子也都是按照这个格式与要求造出来的，但是显然不符合我们的语感。

      (8)管理管得不到位。

      (9)研究研得不深入。

      (10)思考思得很周密。

      (11)分析分得很严谨。

      这些例句为什么不成立呢？因为“管理”、“研究”、“思考”、“分析”这些词语的内部结构是联合式的，而不是支配式结构，都无法进入“动词部分拷贝句”，像“严守”、“紧逼”、“热爱”这类偏正结构的动词和“抓紧”、“打败”、“推翻”这类补充结构的动词完全无法进入“动词部分拷贝句”，能够进入“动词部分拷贝句”的，都是支配式结构，“动词部分拷贝句”动词内部结构应该以支配式关系为主，也就是说，第一个动词V(M1M2)内部构为支配式结构，M1支配M2，V'表示单独一个动词，这个动词的形态与V(M1M2)中起支配作用的那个词素M1相同，因此可以看作是部分拷贝。

      那么上述例句不成立的原因可以分析为“V(M1M2)”中的“M1”和“M2”不构成支配关系，不能进入我们说的“V(M1M2)+V'(M1)”结构中去。

      反过来说，支配式的动词“V(M1M2)”是不是都可以进入一般动词拷贝句“S+V+O+V'+C”中去呢？不行，因为支配式动词本身不能再带宾语。

      支配式动词一般也不能够直接跟补语，但是有例外，例如：“伤心得两天没有吃饭”“妈妈担心得太多了”，这个问题我们另外再撰文讨论。

      范晓认为“睡觉”“跳舞”“打仗”“洗澡”等离合动词，能够使后一语素宾语化，从而构成复动“V得”句[3]。杨玉玲认为动宾式离合词可以“动-宾”的形式进入动词拷贝句[1]。他们都意识到支配式动词构成的动词拷贝句的特殊性，但是却仍然将之视为“V+O”结构，笼统地归入一般动词拷贝句中去，这是笔者不敢苟同的。

      我们强调，只有支配式动词才能够进入“V(M1M2)+V'(M1)”格式。这是第一个原则。

      2.“V(M1M2)+V'(M1)”中的“M1”的特征

      那么，只要是支配式动词就都能够进入“动词部分拷贝式”吗？不。请看下面这类例句：

      (12)妈妈担心担得太久了。

      (13)他们观光观得兴致勃勃。

      (14)他负责负了很多。

      (15)他们冒险冒了不少。

      (16)老师动员动得很好。

      (17)我毕业毕得很早。

      这些句子都是按照“S+V(M1M2)+V'(M1)+C”造出来的，“M1”和“M2”构成支配关系，但是，为什么这些符合格式的句子却不能成立呢？

      仔细对比分析可以成立的句子和不能成立的句子中的“V(M1M2)+V'(M1)”，有一点差别是比较容易发现的，即可以成立的“V(M1M2)+V'(M1)”中的“M1”在V中是一个先行词素，它往往可以在音义不变的情况下，结合语境单独拿出来作为一个词使用。例如：

      (18)跳了一曲下来，她觉得有点累。（“跳舞”的“跳”）

      (19)别看她个子小，可是跑得很快。（“跑步”的“跑”）

      (20)跳入水时水花太大就要扣分。（“跳水”的“跳”）

      (21)你能不要救生圈游过湘江吗？（“游泳”的“游”）

      相反，不可以成立的“V(M1M2)+V'(M1)”中的“M1”在动词中虽然也是一个先行词素，但是它往往不可以在音义不变的情况下结合语境单独使用。

      (22)你在外面一个人，妈妈担得太久了。（担心）

      (23)风景十分优美，他们观得兴致勃勃。（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