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甲骨文之前的商代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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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处:
中国文字学报

内容提要:

文章通过对商代后期甲骨文发展水平的论证,确立探讨商代前期文字的起点,并通过小屯陶文与甲骨文关系的分析,阐明商代陶文对探索当时文字体系发展水平的价值。在全面考察商代前期几批重要陶文的基础上,作者讨论了商代前期文字发展的相关问题,并获得了关于商代前期文字发展情况的基本结论。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07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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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汉字形成和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商代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尚书·多士》提到“惟殷先人,有册有典”,这是传世文献对商之先人已有典册的记载;殷墟甲骨的发现,再现了商代晚期文字使用的真实情况;而商代考古取得的成就,尤其是郑州商城、偃师商城等遗址的发现,(注:杜金鹏、王学荣主编《偃师商城遗址研究》,科学出版社,2004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郑州商城(1953-1985年考古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2001年。)为商代前期文字的探索提供了很好的背景资料。作为中华文明史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许多学者都非常关注汉字起源和发展问题的研究。(注:自上世纪半坡文化等新石器陶文符号公布以来,裘锡圭、李学勤、饶宗颐、高明等都有论著发表。2000年10月中国殷商学会等单位发起召开“中国文字起源学术研讨会”,30余位中外学者聚集洛阳,专题研讨交流他们研究中国文字起源的成果。见《中国文字起源学术研讨会略述》,《中国书法》2001年第2期。)我们认为研究汉字的形成和发展,以殷墟为代表的商代晚期文字是一个可靠的起点。由殷商晚期追溯到前期,进而对商代整个汉字的面貌作出合理的推测,是探索早期汉字形成和发展的一条可能的路径。本文正是基于以上认识,试图对殷商甲骨文之前的商代文字作一探讨。

      一 由殷墟甲骨文的发展程度看商代前期文字

      殷墟甲骨文发现百余年来,研究者已形成普遍的共识:殷墟甲骨文是现在所知的汉民族最早的成体系的文字。作为汉字最早的文字系统虽然无异议,但是对甲骨文的成熟程度或发展水平,各家认识并不一致。有的认为甲骨文是“很发达的文字”(注:唐兰《古文字学导论》(增订本),第79页,齐鲁书社,1981年。),已发展到“成熟完美的符号文字阶段”(注:李孝定《从六书的观点看甲骨文字》,《汉字的起源与演变论丛》,第40页,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6年。该文原载《南洋大学学报》1968年第2期。赵诚《甲骨文字学纲要》,第31页,商务印书馆,1993年。);有的认为甲骨文“还在形成的途中”;(注:郭沫若《卜辞中之古代社会》,《中国古代社会研究》,第8页,人民出版社,1954年。这种观点到上世纪70年代作者已有改变,认为“单就甲骨文而论,已经是具有严密规律的文字系统。”见《古代文字之辩证的发展》,《考古学报》1972年第1期。)有的学者则采取比较审慎的态度,如裘锡圭认为“商代后期的汉字不但已经能够完整的记录语言,而且在有些方面还显得相当成熟”(注:裘锡圭《文字学概要》,第39-41页,台湾万卷楼图书有限公司,1995年。)。对殷墟甲骨文发展程度的准确判断,直接影响到我们对商代前期汉字发展状态的讨论。

      我们认为,确立一个文字符号系统的发展程度,主要应从这个符号系统的构成、符号化程度、符号书写形式、符号功能等方面作出具体分析,并且这种分析应以代表该系统进入成熟阶段的可靠资料为依据,这样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一)甲骨文符号的构成。甲骨文作为汉字符号系统,据研究,单字总数约为3700左右,其中已识字和可隶定字约2000左右。(注:赵诚《甲骨文字学纲要》,第75页。)沈建华、曹锦炎经进一步整理得出甲骨文单字数是4071个(其中包括数字和祖先的名字合文),各类异体(实际包括异写洪6051个(含数字、祖先名合文)。(注:沈建华、曹锦炎《新编甲骨文字形总表》,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1年。)以上数字都是在姚孝遂先生主编的《殷墟甲骨刻辞类纂》基础上的进一步校订增补。(注:姚孝遂、肖丁主编《殷墟甲骨刻辞类纂》,中华书局,1989年。该书将甲骨文单字标号为3551字,见该书《字形总表》。)各家差异主要是由一些字形分合处理上的分歧所致。沈书后出,其统计大体“应为可依的数据,由此我们即能更好地评价当时文字的发达程度”(注:李学勤《新编甲骨文字形总表·前言》,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1年。)。约4000甲骨文单字,反映了甲骨文符号系统的基本构成。与《说文解字》为代表的定型的古汉字符号系统相比,甲骨文已具备汉字构形的各种类型。传统“六书”中之“四体”(即象形、指事、会意、形声),甲骨文皆已兼备。这表明殷商晚期,以甲骨文为代表的汉字基本构形方式已经确定,构形系统已逐步发展成熟。(注:参阅《从六书的观点看甲骨文字》,同④。)如果对各构形方式作进一步的考察,可以发现不同构形方式的符号构成能力当时已经各有差别。“象形”大部分来源较早,在殷商之前应已获得充分发展,《说文》所收的象形字,几乎都以单体或字符出现在甲骨文之中,而且这种构形方式其后也较少构成新字;“指事”在甲骨文中构形功能微弱,西周即已趋于萎缩;“会意”则保持着其早期特点,尚具有相当的构字能力;“形声”不仅具备了各种类别(注形、注音、形声同取),而且总体上显示出汉字构形的“声化”趋势。(注:黄德宽《汉字构形方式:一个历时态演进的系统》,《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3期。)甲骨文字符号系统的基本构形元素,还可以进一步分析为表示具体图像的形体和抽象的符号两类,前者约150多个,后者数量更为有限,主要是数字符号和标指区别的抽象符号(后者或称为“记号”)。能用有限的基本形体符号为元素组合构成一整套符号系统,表明甲骨文构形方式已处于较发达的水平。(注:参阅姚孝遂《甲骨文形体结构分析》,《古文字研究》第20辑,中华书局,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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