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引言 关于上古汉语声母系统的构拟,就单辅音声母塞音、塞擦音而言,目前学者们一般分为全清、次清、全浊三类(注:汉语传统音韵学的所谓次清声母,主要指汉语音系里送气清塞音、塞擦音的单辅音声母(ph-th-kh-tsh—等);全清声母,即指不送气清塞音、塞擦音的单辅音声母;全浊声母,即指浊塞音、浊塞擦音的单辅音声母。严格说来,“次清”并非指所有送气辅音,如不包括送气擦音、送气复辅音等。)(李方桂,1971;王力,1985;白一平,1992;沙加尔,1999;潘悟云,2000;郑张尚芳,2003)。曾有学者著文《试论古无次清音》(罗智光,1999),但文章所列举的谐声偏旁、异切、壮语汉借词及梵汉对音的零星材料,尚不足以证明其论点。那么,次清声母在上古汉语音系里的音类地位究竟如何呢,本文作如下探讨。 一 上古汉语拟音系统里次清声母字的统计分析及问题思考 1.1 相关谐声字系列的上古声母情况统计 依据郑张尚芳(2003)《上古音系》后附的“古音字表”,我们将其中声符今普通话音为
声母的谐声字进行了统计,得出以下列表。(见表1)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由于中古精、知、庄、章几组的上古拟音各家分歧大,有的拟作单辅音塞音或塞擦音,有的拟作复辅音,情况复杂,因此,本文着重探讨塞音声母帮、端、见三组的上古次清声母问题。 1.2 上古、中古汉语塞音声母字的统计对比 1.2.1 以谐声系列声符的声母类别为基础的统计对比 尽管在同一谐声系列中全清、次清、全浊声母字多有交叉,但从谐声声符与被谐字的声母关系看,总是同声母的比例要大些。所以,我们姑且忽略同一谐声系列里存在的声母差异,先进行了下面的统计对比。表中的上古谐声字数据取自前文§1.1中的相关统计(后同,注略),《广韵》相关声母收字的统计引自冉启斌(2002)(后同,注略)。 表2显示: 1)上古时期统计的仅是谐声字系列,中古时期统计的则是《广韵》所有的收字,故二者绝对数字差别较大。但是,就某类字在各组总字数中分别所占的比例而言,具有可比性。 表1
表2
2)从统计数据看,从上古到中古全清声母字比例减少,次清、全浊声母字的比例增加。不过,全浊定母宇上古、中古比例基本持平;而上古全浊群母字比较特殊,谐声字多与匣母纠缠,所以数量极少。 1.2.2 以声母构拟为基础的统计对比 由于同一声符的谐声字往往包含同部位的全清、次清、全浊声母字,所以,我们突破谐声声符的声母类别界限,根据郑张尚芳《上古音系》(2003)后附的“古音字表”中上古、中古相关塞音声母字实际拟音的字数(与表2的谐声字数量不同)进行统计,并与《广韵》的字数作对比。 表3
注:表中的上古全清、全浊声母字中包含少量复辅音CI-、Cr-的谐声字。 表2、表3分别表明,声符为次清声母类的上古谐声字数在同组内的比例为11~12%,声母构拟为次清声母的上古谐声字数在同组内的比例为11~17%,无论怎样统计,与中古次清声母字的在同组内的比例24~28%相比较,都要少得多。 1.3有关问题的思考 1)上古塞音声母音类构拟的依据问题 表4
上古声母系统构拟的系统性材料主要是谐声字系列。但是,同一声符的谐声系列往往包含全清、次清、全浊三类声母的字。例如表4(引自郑张尚芳,2003:269)。 类似声符“半”的谐声字情况在谐声字系列中占绝大多数。由此可见,上古全清、次清、全浊声母字,主要是根据中古《广韵》音系构拟出来的。如果仅仅依据谐声材料,很难将次清声母类独立出来。 2)上古汉语次清声母的音类地位问题 以《广韵》音系作为桥梁,进而推测构拟上古汉语声母系统,这种方法有相当的合理性。但疑问是:中古《广韵》音系塞音声母是全清、次清、全浊三分的格局,是不是上古汉语也肯定是相同的呢?如果是,那么,从上古(如果自东周起计,公元前770)到中古的一千多年里,汉语单辅音声母系统的格局是不是一成不变呢?从结构系统看,塞音声母全清、次清、全浊三分的格局是不平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