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教师:曾晓渝 陈南南 本文是以藏、汉语言深度接触为核心的语言接触研究;同时也是关于汉藏语言历史发生历史关系问题的历史语言研究。语言深度接触的共时面貌和历时机制如何?被认为有历史亲缘关系的藏、汉语言在语法结构类型上的巨大差异如何解释?论文利用作者数度深入乡间进行田野调查新发现的语言和大量语料,以及丰富的文献材料,以藏、汉语言深度接触的一个特殊个案“倒话”为核心,具体深入地描写分析了大量的语言事实。在这些事实基础之上,对上述备受学界关注的问题及相关理论问题进行了探讨,并尝试表达作者自己的理解。 论文努力将复杂的语言现象分析归纳成各种表格图示,制作了117张图表;参考分析了大量的文献,仅征引文献达120多位学者230余种。全文分七章共40余万字,主要包括以下五个方面的内容。 一 对“倒话”的细致描写及其内在混合层次的详尽分析(第一、二章) “倒话”是作为母语使用于青藏高原东部腹地的一种特殊语言,也是本文作者首次发现报道的“新发现语言”,又称“雅江倒话”。作为一种藏、汉混合语言,来自藏语和汉语的异源成分在倒话中的交错分布,已经达到非常深入、系统的地步。论文概括描写了倒话的语言系统,并从词汇、语法、语音到语义,层层揭示了藏、汉语言在倒话中共时的内在混合层次。 1.词汇系统的内在混合层次。1)倒话的词汇主要来自汉语,越是核心词汇来自汉语的词汇比例越高,100%的斯瓦迪士100、200核心词汇都是汉语词;2)少量来自藏语的词汇主要分布在表现宗教文化和特殊环境习俗方面。 2.语法系统的内在混合层次。1)倒话的语法系统主要来自藏语。倒话是一个SOV型语言,动词必须居尾,其他成分相对自由;倒话是“作格—通格对立”型语言,拥有复杂的格标志系统;倒话基本上是一种黏着型的语言,以十分丰富的前置后置语缀,来表现各种语法意义。2)倒话的语法系统中也有少量汉语语法的因素。如在词法中有一些汉语形式,又如短语法中数量结构等也有汉语语法的表现。 3.语音系统的内在混合层次。1)由于倒话的词汇主要来源于汉语,因而在语音上与汉语有严格对应关系,集中表现为语音系统的组合结构上的同构性;2)与此同时,相应语音系统的聚合结构,亦即语音要素格局(如元音格局与辅音格局)则与藏语更为一致。 4.语义系统的内在混合表现。语词是语音和语义的结合体,与汉语有着严格对应关系的来自汉语语词,在语义上与汉语本身的相应词有许多细微的差异。而这些与汉语有差异的词义往往又与相应藏语词项的词义相当。所以在语义领域中,也表现为两种语言的混合。 二 藏、汉语言在倒话中内在混合的“异源结构”机制分析(第三、四章) 倒话在整个语言系统的方方面面,都表现为来自不同语言的异源成分的全面系统的整合。异质、融合、有机、有序是这种系统整合的重要特征。具体体现在三个主要方面。 1.藏、汉两种语言全面系统的整合。两种语言之间的结合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是系统与系统之间的全面有机的整合,而非两种语言的机械加合或杂糅。 2.根据结构/要素的不同,表现出不同语言来源的对立分布。一方面,同一子系统的结构和要素来自不同的源语言(图1);同时,不同子系统各自的结构(或要素)来自不同的源语言。
图1 3.同一结构或者要素项根据核心/边缘的不同,表现为阶状分布。例如,在词汇系统中,来自汉语的词呈现出由核心向边缘逐步减少的趋势;也就表现为藏语词从边缘到核心渐次减少的分布,可以表示为:“(汉语)核心词汇——基本词汇——文化词汇(藏语)”。在语法系统中也是这样,以藏语—汉语,表现为由核心到边缘的渐变趋势:“(藏语)句法——支配性短语——修饰补充性短语——词法(汉语)”。 这样,拥有上述三种特征,并且集中表现为按照结构/要素的不同,体现不同源语言混合层次的语言结构,作者称之为“异源结构”。总结为两组具体的异源特征:“语法结构/词汇系统异源,语音结构/语音要素异源;语音结构/语法结构异源,词汇系统/语音要素异源”,如(图2):
图2 论文进而结合具体的历史环境讨论了倒话的历时的形成机制,并尝试作出了形式化的表达。 三 “五屯话”等其他相关语言的分析及“异源结构”普遍性的确证(第五章) 倒话所体现的“异源结构”特征是偶然现象还是有普遍意义?论文深入分析另一种藏、汉混合语言“五屯话”的结构及其内在混合层次,发现该语言与倒话的内在结构有高度同构性;同时结合国内其他一些语言深度接触现象,包括印欧语和阿尔泰语混合形成的新疆“艾努语”可以看到,倒话所反映的“异源结构”特征在两种语言深度接触形成的混合语言中有相当普遍的意义。 四 从倒话结构特点的视角对藏语内在结构的深入描写分析(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