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娱乐化批判中的前提误设

作 者:

作者简介:
侯利强,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新闻传播所,四川 成都 610072   侯利强,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新闻传播所研究生。(四川 成都 610072)

原文出处:
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科版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G6
分类名称:新闻与传播
复印期号:2007 年 0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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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和《玫瑰之约》为滥觞,国内媒体迅速掀起娱乐浪潮。央视也相继推出《幸运52》、《开心词典》、《非常6+1》等大型娱乐档节目。当下,随着“超级女声”、“梦想中国”等大众参与性娱乐节目收视率的一路攀升,娱乐化电视节目以其平民化、生活化和轻松化的姿态,把普罗大众引向一个高昂的狂欢年代,媒体也进入一个“娱乐新时空”。

      伴随于此,学界对媒体娱乐化的批判声音也日益凸现。

      然而,在这些批判声音中,存在四大前提误设:一是受众的误设;二是传播者的误设;三是媒介本身的误设;四是传播效果的误设。这种“自己立个菩萨自己拜”导致的后果是,当前不少媒介批评者对娱乐化和其影响作了无谓的夸大。所谓误设,就是进行错误设置。前提误设,即指错误地设置了所讨论话题的前提,从而导致问题的讨论失去逻辑起点和现实意义,所得结论也漏洞百出,不堪推敲。

      一、对媒体受众误设的批评

      有学者认为“快乐的媒介培养了受众的顺从心理,削弱了他们的辨别力和对社会的批判精神”[1],尤其是面对新闻的娱乐化倾向,认为是“对新闻的意淫”[2],他们看来,中国受众在娱乐化的“拟态环境”中,在娱乐化的轮番轰炸下,很容易盲目跟风,全盘接受,沉迷于简单的快乐中不能自拔,从而丧失思考和批判的能力。

      这种批判显然缘于如下推理:媒介娱乐化容易使受众顺从和堕落——现今的媒体是娱乐化的——所以,现今的受众容易顺从和堕落。在这个逻辑链环中,可以看出媒介批评者分明给自己设置两个错误的前提:一是娱乐化必然使受众走向顺从和堕落,受众都是缺乏批判能力的、是被动而非能动的;二是用笼统的受众概念代替有差别的受众。

      1.受众在娱乐面前走向顺从和堕落——受众能力的误设

      认为受众缺乏批判力,会在娱乐化的浪潮面前变得庸俗或沉迷,并必然走向顺从和堕落,这实际上是一种单向传播观念,是早先“魔弹论”的翻版。

      “魔弹论”(也称“皮下注射论”)认为,大众传媒所面对的受众就像整齐划一的靶子,被媒体发射的新闻信息“魔弹”击中后应声倒地,毫无反抗。实际上,由于每个人所处的社会环境和经历不同,个人的天赋、心理结构、素质、价值观等均不尽相同,根本不存在完全等同的受众。“个人差异论”、“社会分类论”、“社会关系论”以及克拉帕的“有限效果论”、拉扎斯菲尔德的“二级传播效果论”,均已发现并指出“传播者将讯息传向受众的过程中,传播不是注射式和直接的,必须通过中介因素”[3],这就宣告了忽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魔弹论”的破产。

      对受众能力的误设重蹈了魔弹论之覆辙,无视受众作为主体的人,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也就无形中夸大了娱乐化的影响和威力。

      2.受众是无差别的群体——受众结构的误设

      泛娱乐化的倾向的确会导致一部分人麻木和庸俗,但是这部分人并不能代表所有的受众。受众是一个多层次存在的社会群体。因此,要讨论娱乐化对受众所产生的影响,必须针对具体的对象和群体进行讨论,空泛地、抽象地说娱乐化所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不科学的。这种笼统地讨论大众传媒对受众的影响,其模糊认识有:

      一是没有弄清楚受众的内涵层次。受众按照规模具有三个不同层次——“第一个层次是特定国家或地区内能够接触到媒介信息的总人口,这是最大规模的受众;第二个层次是对特定媒介或特定信息内容保持着定期接触的人;第三层次是不但接触了媒介内容而且也在态度或行动上实际接受了媒介影响的人”[4]。

      由此可见,并非所有受众都会对娱乐进行定期接触,都会在态度和行为上受到娱乐化的影响,更不是任何受众都产生负面效应。

      二是把受众混同于一般的大众。现代意义上的“受众”,是报纸读者、广播听众、电视观众和上网者的统称,是随着近代新闻事业的产生而产生的。法兰克福学派的“大众社会”理论认为,“过去那种传统社会结构、等级秩序和统一的价值体系被打破,社会成员失去了统一的行为参照系,变成了孤立的、分散的、均质的、原子式的存在,即所谓‘大众’”[5]。我们所说的精英人群、普罗大众同属于受众行列,精英人群分为“权力精英、经济精英和传媒精英”[5],普罗大众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可以看出,受众并不等同于大众,且大众当中的部分受众是具有智慧的群体。

      因此,受众是具体而非抽象、有层次而非笼统的群体,不能一概而论。所以,娱乐化对不同受众所产生的影响,也不相同。拉扎斯菲尔德在“舆论领袖”理论中认为:大众传播的流程为“大众传播——舆论领袖——普通受传者”。这就告诉我们,受众里面不乏有智慧的群体。

      3.普罗大众和精英人群要看同样的节目——受众需求的误设

      这种误设认为,受众都应该是高雅的,受众也应该过着跟精英阶层一样的精神生活,研读四书五经、欣赏高雅艺术……批评家们用精英人群的生活习惯、审美观念、行为方式来框套普通大众,企图让受众远离娱乐,实在是一种“位置迷误”。

      文艺学的新批评理论中,称“过分偏重作家创作意图的文学批评为意图迷误,过分偏重读者心理反应的文学批评为感受迷误”[6]。借用此,“位置迷误”就是把受众放到了其本不该处的位置进行批判和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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