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作为社会发展社会分工的产物,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而兴盛发达,并日益显示出其功能的丰富性及其不可替代的独特性。然而,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在人们对学校的依赖越来越强烈的同时,对其批评或不满也逐渐增多。上世纪60年代,一些教育的“再生产”理论家们,特别是美国的鲍尔斯和金蒂斯等人,深刻地揭示了教育也在发挥维护社会不平等的功能,学校教育的价值受到了严重的批判,学校的功能也受到了强烈的质疑。时至今日的中国,人们对学校教育的不满也表现为多种多样,诸如青少年的生命问题、安全问题、健康问题、品行问题、纪律问题乃至人格问题等,这些林林总总的问题似乎都是教育的失误,进而又都归罪于学校教育的失败。如此诸多简单的推理归因,致使学校教育越来越承担着不能承受之重,甚至感到有苦难言。更为可怕的是,在这种学校基本功能泛化的局面下,基层的中小学往往被各种复杂或“时髦”的思潮所误导,从而迷失了真正的工作方向。 一、社会分工与学校的基本功能 马克思曾以为,社会分工有三种形式:即一般分工、特殊分工和个别分工。一般分工就是所谓的三次社会大分工,农业、工业和商业相继分离出来。特殊分工则是三大分工的内部分工,如将农业进一步分为种植业、种养业、畜牧业等。个别分工就是政府、企业等社会个别部门的内部具体分工。从上述社会分工的发展中也可以看出,社会每项分工的出现,都是以其特定的内容为依托的。同样,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作为人类文明重要标志的知识,特别是文字知识的出现,对社会分工提出了新的需求,这就促进了教师职业的专门化以及进行专门化教育的学校。 不难理解,学校的出现,正是教育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是社会分工的必然结果。正是人类各民族逐步形成了丰富的文字系统及其文化的进步,才使得学校作为专门化教育机构的存在成为可能。否则,若教育的职能仅仅限于生活的适应、品格的养成等缺乏系统性客观性的知识体系,学校就难以具有存在的基础。古希腊教育发展的历史,也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在早期的“智者”教育活动中,其教育旨在迎合人们的政治活动需要而逐渐走向了诡辩,缺乏一种充分的知识论,最终也走向了消亡。苏格拉底则不满“智者”对知识的诡辩活动,着力思考什么是“真正知识”。其学生柏拉图沿着老师所开辟的知识之路而提出了“理念世界”与“现象世界”的划分,并认为只有理念或概念才能真正反映事物的本质,其所开办的“学园”(Akademie)也被视为雅典第一所永久性高等教育机构。① 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继续以“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客观知识性原则,对于知识的获取,提出了著名的“三段论”。西方文明正是经由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三代师生的接力棒传载与发展,奠定了西方文明知识体系发展的整个基础,也最终确立了学校教育及教育制度。 学校的产生和发展,显然是传统“家传式”的扩展,与“家传”相比,如果没有功能的超越性,人们自然就没有必要将孩子送往学校。也正是基于学校教育的这种超越生活的专门化知识传授功能,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所理解的学校教育就是一种“自由教育”、“文雅教育”,文雅学科主要就是阅读、书写、计算、唱歌、音乐、体操、骑马、射箭等,这些知识是专供闲暇和享受用的,没有功利性,是高尚的。可以看出,除身体训练的项目外,学校教育的基本内容都是以文字为基础的知识教育。文字正是人类文明的鲜明特征之一,人类的历史发展表明,学校教育的出现,正是知识传播专门化需要,是社会分工的发展必然。学校的发展也清晰地表明,学校教育是实现人类专门化的知识体系的最有效途径,它与传统的家庭教育或者师徒式个别化教育相比,具有无可替代的效率意义,这种社会分工的效率价值,正是其独立存在的内在逻辑。所以,此处社会分工的职能考察,学校的基本功能在于知识的传授,这是天经地义的。 二、学校的基本功能与派生功能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往往走向多样性,在其与社会的相互作用中会产生出更多的派生或辅助功能。例如,货币的基本功能就是商品流通手段,但在一定时期它又可能具有收藏价值。房屋的基本功能是实现人们的居住需要,但在一定意义上又具有对居住者社会地位身份的标志。可以看出,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往往会出现功能的分化甚至异化,这都属于一种正常的发展现象。但是,一种事物之所以就是该事物,正是因为其基本功能,或者本质属性没有发生变化,否则,该事物就成为了其他事物。如古代的城墙具有防御功能,在它今天完全失去基本功能的情况下,尽管人们会保留古代城墙以体现其文物或观赏功能,但今天没有哪座城市的建造会再为自己“画地为牢”。正是由于失去了其基本功能,城墙也就只能成为人们遥远的记忆。 同样,学校教育的发展也是如此。如果说人是环境的产物,那么学校教育所营造的专门教育环境,对人的发展具有非同寻常的价值,正如夸美纽斯所言,“学校是造就人的工场”。显然,人的“造就”是需要多方面的发展,而人的发展,特别是通过学校教育的发展,又反过来对社会产生多方面的影响,这包括政治的、经济的、宗教的等等,学校的价值逐渐呈现多元化色彩,呈现出政治功能、经济功能等。也正是基于学校教育的这种特点,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认为,教育不但是传授知识和颁发文凭的机构,而且还是再生产“社会不平等”并使之合法化的方式,是现代社会中阶级再生产的一种重要机制。从学校的发展考察,历代统治者对教育的控制,也往往是通过控制知识的方式实现的。柏拉图理想国的教育,首先就要进行教材的审查,中国古代更是有焚书坑儒的历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