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语境中的跨文化美学研究

作 者:

作者简介:
乔东义,复旦大学 中文系,上海 200433;   常清,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芜湖 241000   乔东义(1973—),男,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艺学、美学,E-mail:051011006@fudan.edu.cn

原文出处:
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科版

内容提要: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中西方文化交流、碰撞日趋频繁,“跨文化美学”研究成为世界美学研究新的发展路向之一。在认识到“跨文化美学”研究的未完成形态之前提下,试图从文化语境、美学新质、研究方法、学科关联域等不同方面阐发跨文化美学研究的当下意义与合法性问题,以期对跨文化美学研究的学科建设有所助益。


期刊代号:B7
分类名称:美学
复印期号:2007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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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跨文化研究”(cross-cultural studies)在哲学、文化学、语言学、文艺学等领域蔚然已成大观。① 傍此潮流,“跨文化美学”②(trans-cultural aesthetics)研究亦应运而生。国际国内已有一些学者正致力于此,而近几届国际美学会议也力图以跨文化视野建构一种世界性的“跨文化美学”。“跨文化美学”一时成为学界时尚话语。对此,我们是简单地视其为一种新的“话语游戏”或某种新的“话语权力”而一哂了之,还是以平常心去洞幽烛微,从而发掘某些哪怕是局部的真理?显然,后者比前者更为务实也更为重要。这里,笔者不揣浅陋,抱着建设性的态度从正面略谈一二。

      一、跨文化美学研究是一个颇具现代性和前瞻性的话题

      如我们所知,当今世界面临着一系列全球问题。从人与自然的关系看,有人口、生态、能源与环境等全球性危机的问题;从人与社会的关系看,有工具理性、社会理性对个体感性的主宰和压抑问题;从人与人的关系看,有人际关系的恶化、人与人的疏离问题等等。这些问题都不是局部的,而是全球性的,它与每一个民族息息相关,需要各民族通力合作才能解决。与此同时,蓬勃发展的现代科技、现代交通和现代通信等成为推动各国相互接近的全球性力量,使得各国各民族的思想文化交流空前频繁,世界正在走向“地球村”,全球性文化正在形成,国际间的“可通约性”不断增长,许多局部问题都将成为世界性问题。世界性和人类性,将是我们在新世纪思考美学问题的出发点和归宿。特别是中国加入WTO以来,中外审美文化的交流更趋频繁,人们的审美知解力迫切期待着跨文化美学研究的支持、开发和提升。对当代美学来说,全球化意味着美学必须在跨文化的背景下重新考虑自身的意义和合法性。在美学领域进行跨文化研究,这不仅是由世界文化发展大趋势决定的,也是国际审美文化交流的实际需要。反过来说,也只有处于全球化的语境中,在和异质文化的大规模接触、碰撞过程中,隶属于各自文化圈的美学、艺术的特殊性才会凸显出来,而真正意义上的跨文化美学研究才是可能的。

      二、跨文化美学研究有助于消解国际美学领域的殖民主义和等级歧视现象

      全球化进程给我们带来了考察事物的全新视野,即不再停留在本位文化立场或中西二元对立的立场,而是从跨国的(transnational)、跨文化(cross-cultural)的视界去考察事物,思考问题,跨文化视域、人类整体性是其立论基点。这种视角和方式的转换将会给旧的美学问题带来新的阐释的可能性。

      较长期以来,国内美学(包括比较美学comparative aesthetics)研究,往往是中西美学之间的比较参照研究,而其比较参照的标准自然是体系、概念“完备”的西方美学,西方美学理论始终被作为最基本的话语谱系来言说、来对照,其结果不但是中国“有美无学”,广大的非洲、拉美地区更是“无美无学”了,这样美学上的“失语”也就在所难免。以西方美学和中国古典美学为背景,中国当代美学也出现了类于思想文化领域的“西体中用”、“中体西用”、“中西会通”等多种立场和声音,也提出了不少富有建设性的思想和意见。但在笔者看来,不管谁为“体”谁为“用”,都难以摆脱中西二元对立的思维误区,最终仍然落入“西方中心主义”的窠臼。当然这有其诸多的历史和现实的客观原因,我们不能苛求前人和今人。而今,是我们转换视角和方式的时候了。美学作为文化产品本身只有价值,没有真理意义上的正误之分,它们都既有植根于本民族文化生态的合理性,也有逸出这种文化后的局限性,故任何一种美学形态都不具备中心和普遍的地位。我们的美学研究要走向深化,既应该打破西方中心主义的偏颇,也要摆脱中西二元对立的误区。我们应具备人类整体的眼光,在研究对象上体现出最大的包容性,对不同民族和地区的美学平等地看待,赋予其同样的价值,它是众声回响,而不是某家某派的私语独白或两家对垒。这种在美学价值形态上的多元取向,并非要实行一种美学相对主义,而是在美学世界主义的理想下对民族特性的强调。因此,在跨文化美学研究语境中,对话各方(不仅是中西)都应是“话语主体”,而没有某一方的“话语权力”,各方应该是平等对话的关系,而不是“权力关系”。“话语权力”和“权力关系”显然是殖民色彩很强的话语,应该从跨文化美学研究语境中清除出去。

      在世界各大文化圈中,有中国、欧洲、印度、伊斯兰等古老而各具特色的美学形态,以及其它众多的民族和区域性美学。我们要充分地考虑到美和艺术的各种具体形态及其在不同民族生活背景下的情境性表现。因而,在跨文化美学研究中,除了中西美学研究之外,我们还应以“同情”之心进行中印、中伊、中日、中俄以及其它各文化形态的多向度研究,以促进人类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理解、相互提高,促成不同美学体系多元共生的文化图景,这是全球化时代跨文化美学研究的重要使命。

      三、跨文化美学研究追求本土性与世界性的统一

      中国美学与其它各国美学是不同思想文化体系内的美学,它们各有其不同的社会土壤和文化环境,各有其鲜明的民族特色。我们今天在美学的意义上谈论全球化时,一方面充分肯定全球化给人类自身、人类的自我认识所带来的诸多便利和机遇,另一方面也应该认识到全球化终归不是同一化、同质化。跨文化背景下的美学研究也是有国别、有族别的研究,美学的普世性需要各民族美学的特殊规律的支持,否则其意义与合法性是有限度的。因而,我们关注本民族的美学典籍的整理,系统地探讨本民族美学范畴演变的历史,并深入地把握本民族的思维品格和美学精神。在20世纪的中国,也正有这样一批学者,他们面对西方美学的强势话语,在借鉴吸取其合理内核的同时,注意深入探掘华夏审美艺术的有机精神来构建中国现当代美学。从王国维、蔡元培到朱光潜、宗白华、钱钟书、李泽厚、蒋孔阳以及海外学者方东美、牟宗三、徐复观、杜维明等等,都为此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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