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再生产:中共历史研究的批评话语

作 者:

作者简介:
郭若平,福建省委党校教授。(福州 350001)

原文出处:
党史研究与教学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K4
分类名称:中国现代史
复印期号:2006 年 09 期

关 键 词:

字号:

      不可否认,如下事实,很少受到中共历史研究业内人士的关切:党史研究缺少批评的参与,似乎没有这种批评的存在,研究活动同样可以自得其乐。党史批评——一个为讨论问题提供方便而取的称呼,其实质内涵,包含了对所有中共历史研究学术成果的一种学术性评论。批评即评论。批评已超越党史研究成果——进入公共学术领域的文本——所设定的栅栏,它是一种业已固定化文本的再阐释,结果是一种意义再生产。换个表达方式,党史批评是对党史研究话语的再生产,其本身亦可构成另一种话语,并演化为各具样式的话语类型,这就要看批评方式是如何的构成。但无论如何构成,党史批评话语类型锁定的目标,都一致性地在于揭示党史研究文本话语的意义——通过对这种文本话语的分解、阐释、判定、鉴别、评判等功能来实现。

      一、话语阐释:党史批评的核心

      只有启动阐释,党史批评才有可能进入话语构成,形成批评话语。不过,批评话语之于文本话语并无先天的优越性,反倒可以说,文本话语理所当然地支撑了批评话语的可能性。在价值层面上,这两种各自言说的话语类型,是意义平等的,并无优劣之分,只不过因为各自的言说边界相异,在学术共同体内形成一前一后的逻辑队列。显然,文本话语——党史研究最终以文字符号按一定的历史叙事形式,构成具有内在自足性的学术文化代码,这种代码是构成党史批评可能性的基石,而阐释正是重新编排代码的过程。这里,任何用单纯句子表达的党史本事的批评性阐释,都尚未形成话语,因为按照现代话语学,“句子只是话语活动的起点:这些句子彼此配合,并在一定的社会文化语境里被陈述;它们因此变成言语事实,而语言则变成话语。”① 显然,话语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语言学概念,而是一个具有社会文化维度的指谓,如在福柯知识系谱学中即是如此。这里无须纠缠“话语”一词的原始起源。研究福柯的一些专家认为,尽管福柯“话语”概念充满矛盾性,但“对福柯而言,话语是由那些彼此关联的陈述构成的。它们共享一个空间,共同建立语境;它们也可能会共同消失并为别的陈述取代。”② 但是,福柯走得更远,他不满足于话语的所谓关联性陈述,按照弗兰克的引申,福柯“声称话语并不是个别地编码的,而是通过一种权力意志的介入。”③ 话语只有在权力场景中才能够被界定,而权力就是某种关系,即知识生产与权力机制共存于一个共生体内的关系。我们一旦阐释话语,实际上已在某种程度上使用了权力——尽管在其中可能存在极复杂或细微的多元因素,但正因为这种多元因素的左右,话语阐释引导人们的关注从说什么转移到怎么说。这样,阐释就有可能产生能被理解的新话语,一种新的文本又再次诞生。

      阐释——正如我们在谈论的党史批评,实际上就是一种历史文本话语的批评原则。阐释是所有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学理成立的基础。按照现代诠释学的提示,阐释的基本功能在于将一种意义关系从一个世界(被分析的文本)转换到了另一个世界(被理解后的新文本),这是一个从陌生化含义过渡到被重新理解的话语转换过程。党史批评——尽管目前从知识体系上说,它还不成为一门学科,但与其他学科化知识类型一样,就阐释本身而言,它是处在党史文本与批评者之间的关系中。在这里,党史文本是已编纂成型的学术文本,它既可以是专业期刊上的学术论文,也可以是一部独立成型的学术专著,当然也可以是一篇专门的学术演讲报告,它们的共性都是由语言文字符号构成的,而文字符号实际上是某种含义的代码。党史批评需要阐释,正是因为需要破译这些代码。

      解码过程实际就是将一种陈述话语转换成另一种陈述话语,而这个转换的前提便是文本理解。理解与阐释不同,但它们之间又是同构的。对党史文本的理解,是党史开展阐释批评的前提。这两者——理解与阐释,是同时产生在整个批评过程中的。当对党史文本的批评一开始,理解活动也就开始,阐释借助于理解得以展开。由于党史文本的生成受到两方面的制约,其一是原始材料的分析、取舍、使用等,直至用文字符号表达成文本,这一连串的“制作”本身就存在局限性;其二是作者与所叙述的事实存在时间距离,他不是现场的直接观察者,因而本身也限制了对事实叙述的完整性与准确性,而最终形成的文本也存在局限性。这种局限性意味着文本具有陌生性,破解陌生性内涵的文本意义,首先必须经历理解过程,有如伽达默尔所称的“理解必须被视为意义时间的一部分,正是在理解中,一切陈述的意义……才得以形成和完成。”④

      在理解活动展开的情况下,对解读党史文本意义的期望,将会转换为引领阐释活动。随后的党史批评正是建立在相应的阐释活动基础上的,而阐释的深度与广度又决定了批评的深度与广度。阐释(当然经过阅读)是在高于理解层次上对文本的分析与判断,继而呈现新的评判姿态,这种“姿态”可以是是非之分,也可以是价值褒贬。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一个阐释的过程,而通常情况下,对于批评而言,后者来的更为关键。党史文本一旦产生,假如对它展开学术价值或实践价值的评判,这就标示以阐释为主体的批评话语开始运作,也同样意味着党史文本从话语生产进入意义生产。也就是说,党史文本经阐释而被重新厘定的价值已锁入一定的代码,获得新的解释和分析,最终形成展现在公共学术领域中新的文本话语——它的价值取向,可能是肯定性的,也可能是否定性的,当然也可能介于中间状态,被中性确认。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