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言 在汉语语言学界,有关汉语普通话音节结构存在的分歧不多。这主要是因为传统汉语语言学持有的音节结构理论与音首—音韵音节结构(王志洁1999)类似的缘故。随着西方非线性音系学理论和心理语言学研究方法的出现,在汉语普通话介音(注:本文主要讨论普通话中介音前有辅音情形下介音的归属,零声母(zero onset)情形下介音的归属不在讨论范围内。本文使用的符号和缩略词含义:σ-syllable音节,O-onset音首,R-rime音韵,C-consonant辅音,G-glide这里特指介音(有时也作m-medial),V-vowel元音,N-nucleus韵核,C-coda韵尾。)的归属问题上出现了不同的观点。本文主要回顾上世纪90年代以来有关汉语介音归属研究的各种不同观点,旨在分析各种观点提出的理据及彼此间的关系。 在《英语音系》(The Sound Pattern of English,SPE,Chomsky and Halle 1968)中,音节没有任何地位。SPE主张通过音系规则来分析语音和音系现象。但很多学者认为有足够证据表明音节的存在(Hooper 1976;Bell and Hooper 1978;Blevens 1995等);同时,音节结构的存在也有利于各种音系现象的分析。关于音节的组成结构,先后出现了不同理论:简单CV结构(注:尽管SPE认为话语是连续的CV音丛,但它并不承认音节的存在;而简单的CV结构是在承认音节存在的前提下对音节构成的分析。)(Kahn 1976;Clements and Keyser 1983);音首-音韵结构(注:尽管最初的音首-音韵结构在1948年由Pike提出,但一直没有产生太多影响。而SPE的出版在语言学界产生了巨大影响。然而,很多学者发现采用复杂的音系规则进行音系分析是SPE的一大弱点,于是很多学者又开始讨论音首-音韵音节结构。)(Pike and Pike 1948; Kiparsky 1979; Halle and Vergnaud 1980; Steriade 1982;Harris 1983;Fudge 1969;Selkirk et al.1982);X-空位(X-slot)结构(Levin 1985;Lowenstamm and Kaye 1986)以及莫拉结构(Hyman 1984,1985;Hayes 1989)。在以上音节结构模型中,传统汉语音韵学理论持有的音节结构与音首-音韵结构类似。近年来随着各种音系理论的不断出现,研究者不断利用新的理论考查汉语介音的归属,一直没有形成统一的观点。我们认为,汉语介音归属的确定对于汉语音节结构的确立至关重要,同时对汉语音系理论的完善也是必不可少的。 传统汉语音韵学认为,汉语的音节结构主要由两部分组成:声母(initial)和韵母(final);其中韵母又分为三部分:韵头或介音(medial或prenuclear glide)(i,u,ü)、韵腹(nucleus)和韵尾(coda),其中只有韵腹是必不可少的,见例(1):
从这个结构中,我们可以看出,音韵学家习惯将介音归于韵母下。因为介音来自于元音,传统汉语音韵学家的这种定位不无道理。但正是由于介音的这一特殊性,它经常既表现元音的特征,也表现辅音的特征,以至于近年来关于介音的归属出现了很多不同的观点。本文将对汉语介音归属的不同观点进行评述。 2.近年来有关汉语介音归属的各种观点 关于汉语介音的归属大致有如下的不同观点: 介音位于音首,具体表现为:介音作为音首辅音的第二发音特征(secondary articulation,Duanmu1990,2002;王志洁1999等)或与音首辅音构成辅音丛(consonant cluster,Bao 1990),分别见例(2):
介音是音韵的结构成分(Wang and Chang 2001; Lin 2002;姜美玉2001等),见例(3):
介音的归属不确定,有时位于音首,有时位于音韵(Bao 1995,1996,2001;Wan 1999,2002;Huang2001等),见例(2-3); 介音独立说(沈家煊1992;Shen 1993),见例(4)。音节的莫拉结构(注:例(4)和例(5)中的第一个音节树型图都显示介音具有独立的位置,但两者并不相同。首先,例(5)的音节结构中不承认音首和音韵结点的存在,而仅仅通过莫拉来分析音节的内部结构;其次,例(5)中的N和C共用一个莫拉,是轻音节,与例(4)不同。)(Yip 2003;马秋武2003),见例(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