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H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209(2006)01-0088-06 汉字是表意文字,在造字之初,形和义是统一的,构形理据可以通过字形的分析获得,并且因为早期字形的象物性很强,字形和词义之间的联系是比较直观的、具体的。在汉字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形义统一的特点被一直顽强地保持下来。但由于汉字的形音义等各方面都在发生变化,形义统一的状况不可避免地不断被打破,于是汉字使用者又在追求汉字形义统一这种心理的驱动下,不断对理据进行重构,理据的缺失与重构一直伴随着汉字发展的全过程。综观整个汉字发展史,对形义统一的追求是推动汉字发展的重要动力,因此,理清汉字理据缺失的原因、重构的方式以及理据重构对汉字发展的影响,对我们更清晰地把握汉字的历史、更准确地理解现行的汉字,以及更理性地引导汉字的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汉字理据缺失的原因 所谓理据缺失,是指汉字的构造意图无法通过分析字形而获得。总体说来,造成理据缺失的原因有以下四种: (一)字形变化造成理据缺失 字形变化包括历时的演变和共时的变异两个方面。 首先,汉字在历时演变中象物性的丧失和构形系统的演变都会造成理据缺失。早期汉字以象物性实现与所记词语的联系,后来在书写快捷的促动下,汉字为了顺应书写生理而出现了趋直、反逆等一系列的改造,原来的象形构件失去象物性,有的义化为成字表义构件,只能通过已固化于字形中的意义发挥构意作用,形义联系淡化;有的则变成了笔势化的非字构件,使理据不可解说。例如: “舎”,本是独体象形字,整体像房舍之形,《说文·舍部》:“市居曰舎,从亼、中,象屋也。囗象筑也。”随着书写的笔势化,今文字字形失去了象物性,理据随之模糊。 “果”,在古文字中,上象果形,下从木。在演变过程中逐渐笔势化,上部的圆果形已变成了方的,象物性丧失,理据淡化。 其次,汉字的共时变异也造成理据缺失。汉字在书写过程中,常会因为书者书写习惯的不同而发生书写变异,有些变异字形会造成理据不同程度的缺失。如: “恥”原本是从“心”、“耳”声的形声字,在书写时,表义构件“心”变异为“
”,表义功能变得模糊了。 “折”,本是会形合成字,字形左边是两个纵向摆放的“屮”,象以“斤”断“艸”之形,《说文·艸部》:“折,断也。从斤断艸。”在书写过程中,将两个“屮”的中间竖笔连接起来,原来两个断开的“屮”不见了,通过字形体现出的“以斤断艸”的“断”这个构意也就体现不出来了。 (二)意义变化造成理据缺失 意义一经产生,就会随事物的发展变化、人类的认识提高而不断发生变化,变化了的意义和根据原初意义造的字形之间虽然仍有联系,但人们想要找出这种联系,已经颇费周折,尤其是当变化了的意义取代较早的意义而成为常用的意义时,形义之间由于缺少了本义的过渡而更难被联系起来。换句话说,意义的变化会使形义联系变得模糊、曲折,使理据的分析变得困难。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理据缺失。 意义变化造成理据缺失的表现之一:词义引申造成形义之间关系疏离。汉字的形义统一是指本字与本义的统一,一般说来,近引申义与字形的关系还可隐约看出,远引申义与字形的关系就变得非常模糊。如: “竟”,本义为乐曲终结,后发展出“边境”义,字形“竟”与“边境”义的联系不明显。 “张”,本义是“张弓”,沿着“张弓”所具有的“伸张”这一特点引申出“肿胀”义、“帐幕”义,“肿胀”和“帐幕”都和“张”的字形没有直接联系。 意义变化造成理据缺失的表现之二:汉字表义构件的意义不断发展,造成字形原初构造意图逐渐模糊,致使字形与词义之间的联系减弱。如: “歱”的本义是脚跟,其表义构件“止”的本义是脚趾,因此是形义统一的。后来“止”引申表“停止”,并为“停止”义所专用,这时再去解释“歱”的构意,“停止”义与“脚跟”义已不相切合。 意义变化造成理据缺失的表现之三:字形所记录的古今词义并没有不同,但随着人们认识水平的提高,词义的内涵发生了变化,不变的字形与发展了的词义内涵之间出现了脱节。如: “虹”,甲骨文字形像长有两头的怪兽,巨口,有角。在古人观念中,“虹”是天上的神物,在雨天常探其带角的双首下地吸水。后来改为形声字“虹”。不管是早期象形字,还是从“虫”、“工”声的形声字,其构造意图都是把“虹”视为一种兽或虫。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虹”的认识逐步走向科学,人们已不明了“虹”从“虫”的意图,“虹”的构形理据也就变得模糊了。 (三)字音的发展造成理据缺失 对于形声字来说,字音的理据来源于声符的读音。在汉字发展过程中,全字的读音与声符的读音都在发生变化,如果这种变化不是同步进行的,就会出现声符读音与全字读音的偏离,从而使全字的声音理据变得模糊。如: “雱”从“方”得声。“雱”在上古属滂母阳韵,“方”属邦母阳韵,都属于重唇音,声音很近。后来,“方”和“雱”的声母发生了轻唇、重唇的分化,读音变远,“方”提供的声音理据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