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桂先生多次提出,“汉语与别的汉藏语系语言的比较研究”是“发展汉语上古音的一条大路”。周法高先生说得更具体:“就汉语而研究汉语总不容易跳出前人的圈子来。”(周法高1972)如果对汉藏诸语言能有所认识,“便可以扩大我们研究的领域,改进我们的看法,而使我们的方法更加细密,进一步可以上溯到原始汉语的阶段。”过了20年,1992年国际中国语言学会在新加坡成立,首任会长王士元在演讲中又提倡“研究多种非汉语”,并指出,“特别要注意它们和汉语方言的相互影响”。(王士元,1993) 究竟东南汉语方言是原住民改口说的并不地道的以少数民族语言为基础的“古南方方言”,或是吸收某些民族语言特点的汉语的新地变异?近些年来研究东南方言的学者颇有一些不同的看法。看来,在底层研究尚未深入进行的情况下,还不宜匆忙做出结论。无论如何,底层研究是值得提倡,应该加强的,待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后,应该可以从方言结构体系的整体上做出科学的分析,也可以联系民族融合过程中的文化差异和互动去进行必要的论证。 一 已有的底层研究往往是从若干词汇入手的。此类研究是“初级阶段”,这种做法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上也已经触及到问题的本质,使人们得到重要的启发。例如粤语、闽语地区的许多地名中带有“那、拿,六、禄,湳、畓、畲、輋”以及“凼、寮、坂、岽、潭、垌、垅”等字,这些地名显然是壮侗语族的先民在汉人南下之前就已命名,后来一直沿用下来的。有一批见诸多种东南方言的日常生活很常用的单音词,在古代汉语中找不到合适的对应字(俗称“有音无字”),许多学者也从“古百越语”(今壮侗语)里找读音相近、语义相同的说法,不少已被人们普遍认可。例如: “(粥)稠”,广州kyt[8]、kit[8],泉州kap[8],潮州k
k[8];武鸣壮语k
t,柳江壮语k
k,临高话k
t[8]。 “松脱、滑落”,广州说l
t[7b],梅州、厦门说lut[7];龙州壮语lu
t[7],版纳傣语lut[7]。 “嗜好”,广州
am[5],泉州
am[5];武鸣壮语
am[5],完全同音。 “想、思考”,广州音nam[4],梅州
iam[3];邕宁、柳江壮语nam[3]。 “傻”厦门音
[6],广州、梅州
[6];傣语
o
,黎语
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