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低调”背后 与江浙一带的民营企业交班高峰已经过去不同，山东的民营企业才刚刚开始接触这个问题。由于山东规模较大的民营企业许多都是由公有制改制而来，所以它的继承更具有山东特色，那就是更加谨慎。龙大缔造者宫学斌让他的儿子宫明杰在“代理总经理”的位子上“实习”了5年才“扶正”，其小心翼翼的心态可见一斑。 齐鲁制药是山东省第一家实行MBO的国企，其核心人物李伯涛目前是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其女儿李燕是企业的常务副总。在改制前，像齐鲁制药这样的大型国企，其负责人由主管部门任命，但现在李伯涛自己必须考虑这个问题。改制后齐鲁制药尽管变成了民营企业，但仍然会有许多国企惯性和遗留问题，李氏父女对继承问题的超低调也反映了这种心态。 《中国式继承》一书引用德国《经济周刊》主编巴龙的话说：“对一个创始人来说，把公司交给别人，是非常心痛的，他从心理上不会愿意。”巴龙认为，一般情况下，家族企业接受、聘请外来管理者，都是在第三代。这就意味着，目前由第一代交出的权杖往往是由自己的直系后代继承。事实也正是这样。 民营企业的第二代普遍没有摒弃家族经营，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目前的职业经理人市场远远没有成熟。兰州黄河企业集团的例子经常被一些民营企业家引以为戒。黄河企业集团老板杨纪强引进了“人才”王雁元，王在黄河上市过程中曾起到关键作用并担任了上市公司总经理。但在上市后，王雁元开始了与杨氏家族对上市公司的争夺，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此事以王雁元被捕、杨氏父子夺回控制权告终，但对企业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风波过后，杨纪强“痛定思痛”，把企业彻底家族化：他和他的两个儿子控制了主要领导岗位。 这件事让许多民营企业家警觉。以理念先进著称的著名民营企业家尹明善，就明确地说过，“从企业发展考虑，应该任人唯贤。但从企业稳定考虑必须任人唯亲，这是中国国情决定的。”尹明善的创业伙伴曾经把企业的机密资料拿走，并引发了一场持续5年的官司。 笔者曾经采访过的济南桦林木业董事长张绪峰就曾经请过职业经理人，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他认为，中国的职业经理人在两个方面不成熟：一是管理水平普遍太低，现在为数不多的高水平经理人要么在跨国公司供职，要么会自己创业，在国内经理人市场上流通的经理人大多属二三流人才；二是诚信水平普遍不够，这是让企业老板们最不放心的事。 这些顾虑使企业拥有者即使聘用了职业经理人也往往对他们授权不充分，这反过来加剧了职业经理人不稳定性。龙大总经理宫明杰就认为，自己作为“第二代”拥有的最大优势就是能够获得充分信任和授权，这是职业经理人所无法获得的。 尽管时风是一家集体企业，但由于企业几乎是刘义发父子白手起家做起来的，所以刘氏父子分别任一二把手也被认为是一种两代传承的案例。在时风，董事长刘义发和总经理刘成强父子被称为“大老板”、“二老板”，目前，刘成强已经逐渐承担起了企业的日常管理。刘义发从一家租赁厂房的工具厂做起，用十几年的时间发展成为一家拥有30多亿资产、3万多人的大型企业，尤其它用“价格战”推动了中国农用车行业的整合和升级。多年以来，时风一个企业的税金占了当地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为了体现刘义发的巨大贡献，他曾经被任命为企业所在的高唐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现在，这种特殊做法又在他的儿子刘成强身上重演：刘成强目前兼任高唐县委副书记。这种身份变更被认为是刘成强接班的“铁证”，这种特殊继承方式也颇具有山东特色。 “第二代”突破 如果说第一代创业型民营企业家的共性是“实干”，那么第二代的共性恐怕是“善于学习”。这是我们在采访中的感受。 特定的历史背景决定了第一代人的教育经历缺失，同样是特定的历史背景决定了他们面对几乎空白的市场空间所拥有的巨大商机。第一代人往往凭借胆量、吃苦奠定了事业基础，但在市场环境发生本质变化的今天，用宫明杰的话说，“不与时俱进就会被淘汰。” 怎样能保证与时俱进？第二代们几乎全部选择了学习，这同时也得到了第一代们的支持。大王镇是山东的一个名镇。民营企业众多，近几年来，许多事业有成的老板们都纷纷把自己的子女送到了国外去学习企业管理，一家企业的董事长说，“投资子女的教育，比投任何项目都值得，他们水平高了，将来能赚的钱不可限量，可要是水平不行，赔起钱来也不可限量！” 宫明杰的学习可能算是一个极端的例子：自己是正规本科毕业，又在日本学习过两年，后参加了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MBA班的学习。现在他能熟练用两种外语交流，也拥有扎实系统的经济和管理知识，他说，“这些学习的最大收获就是能让人开拓眼界、更新思路，紧紧把握时代脉搏。”而李燕则是中欧EMBA学员，并且是非常活跃的学生，经常出席一些论坛和活动，2005年10月在北京的一次卫生体制改革论坛上，李燕作为医药企业代表就国家对药品价格监管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作了发言，并对药品价格的趋势作了分析，她以一种区别于父辈的全新形象赢得好评。 众所周知，山东的民营经济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而山东民营经济的未来就靠这些新一代企业家。目前，江浙的民营企业大部由第二代主导经营，比如，方太集团的“第二代”茅忠群主导了企业转型，是一次成功的再创业，“第一代”茅理翔就颇有感慨地说，“我要感谢我的儿子。”事实上，在全新的市场环境中，山东的民营企业大都面临一次突破与转型。第二代也正在担负起这个使命。龙大要由一个农产品贴牌出口为主的企业，转型为拥有自主品牌的“百年企业”，宫明杰上任后就出了几手“狠招”，比如以壮士断腕的气魄主动把自己的零售业务砍掉。再比如，用几乎残酷的方式要求核心管理层和员工学习。考试不合格一次罚款，再次不过下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