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家、党和各族人民的领袖。同时,毛泽东也是卓越而伟大的诗人。其诗长于形象思维,富于革命激情,震撼人心,具有思想美;文学色彩浓郁,华光四射,具有艺术美。其价值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益明显。 一、比喻引申与描写 和历史上吟咏自然之景的诗词创作相比,毛泽东诗词绝非一般。共产主义、革命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是其诗的思想核心,这种境界在文学风格上独树一帜,可谓是千古壮观。诗词中的自然景观不是单纯就山花雪月本身而作的描述,而有着强烈的比喻义和引申义。 有些关于山花雪月的诗句是写理想和意志的,使得抽象的理想和意志成为鲜明的形象,生动感人。《沁园春·雪》是一篇气象宏伟、充满革命豪情的作品,臧克家称之为“文艺天空里光芒四射的太阳”[1]。作者站在高处,望着大雪覆盖下起伏不平的群山和高原,便有由静到动的感觉,因而诗中出现“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神奇景象,“欲与天公试比高”,具有无穷的生命力和积极向上的精神;“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是对理想境界的憧憬,形象地展现了祖国光辉灿烂的明天。没有“胸中日月常新美”(《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的旷达,很难出现如此开阔的场景,这是一幅祖国壮丽山河的画卷,更是一首当代风流人物——无产阶级的颂歌。当代美学研究认为,使诸多各自独立的意象形成一个体系的聚合力,是一种潜在于文学作品中的结构机制——情感。这一点在毛泽东诗词创作中的表现是很突出的。毛泽东诗词之所以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就是因为它与中国革命息息相关,因而显得博大精深。中国人民火热的战斗生活和崇高的精神境界打动了他的心灵,激起了他的热爱和向往,激起了他将共产主义作为人生最高追求的决心。这种情感就是美学上所说的审美情感。“文生于情、情生于境”(注:参见(清)尤侗《西堂杂俎》三集卷三《苍梧词序》。)。由境到情,由情到文,是作者对创作客体即审美对象从感性到理性的概括、集中、提炼的过程,是取象即从物到传情明理的过程,其中融会着作者对这些意象的本质的认识和主观评价。在这个过程中,意象的具体意义、典型意义及引申意义达到了完美和谐的统一。 在毛泽东诗词中,吟咏山花雪月的还有《十六字令三首》、《念奴娇·昆仑》等多首,零星句子也不少。咏物诗历来有重描写和重寄托两种,而后者尤为重要。诗词是文学作品中的精华,自然要用简洁的笔墨勾画不同的人物,毛泽东通过雄浑壮丽的语言勾勒了多种形象,有人物形象、景物形象、理想和意志形象等,而通过山花雪月勾勒出来的,更使人感到形象优美、意境开阔。“梅花欢喜漫天雪”(《七律·冬云》),活现出中国共产党人不屈的品格;《十六字令三首》明写山,暗写红军战士顶天立地的气概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除人物之外,还有景物形象,如“一时稀”的“万花”(《七律·冬云》)、“照横塘”的“半天残月”(《贺新郎·别友》)等等。驱遣这些山花雪月,目的都是为塑造艺术形象,使作品文学意味更加鲜活,将自己复杂的思想感情,将自己的认识、观念用形象化、抒情化的方式表现出来。咏物是寄托,言志是目的。登山临水,吟雪咏梅,描花绘月,题材极为广泛,而涉及最多的是山,从南国的井冈山到西北的六盘山、昆仑山等。这些山形象各具,内涵有别;有的拔地而起,直指蓝天;有的明丽峻秀,婀娜多姿。周振甫说:“毛泽东的诗词中,反映了党所领导的四十年革命斗争中的重大事件,差不多每个时期的最重大的斗争都写到了,同时,思想性、艺术性又是非常高的,因此称这些诗词为革命史诗,是再适当不过了”[2]。字里行间涌动着翻天覆地的时代风云,是半个世纪以来革命经验的结晶,表现了作者为实现远大理想不屈不挠、一往无前的坚强意志。 二、如何描写自然景观 毛泽东喜欢写山,这与中国革命有着密切关系。第一个革命根据地井冈山建立后,战士们就以山为家,在谈到抗战前夕和蒋介石的位置时,毛泽东说:“我们在山上,他在水边”[3]。另外,还与毛泽东个人气质有关。大山给了他成功的条件和机会,大山铸造了他坚强的性格和意志。因而,他对山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借山抒怀、借山言志,甚至与大山对话,一点也不奇怪,其诗词“偏于豪放,不废婉约”[4],他笔下的山具有磅礴的气势,不屈不挠,“刺破青天锷未残”,充满豪情,是力量的凝聚,也是诗人理想追求的象征。 诗心千古总缘情。毛泽东诗词中有许多山水因素,但不是藉山水以忘忧苦,借闲情以遣悲怀,而是在自身生命和大自然山花雪月相融的机缘里追求生命的存在价值。“毛泽东用《沁园春·长沙》从艺术上揭开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序幕,是跨越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两个时代的诗人”。其诗不但是革命的号角,更是艺术的典范,几乎每一首诗词都采用了赋比兴的写法,云蒸霞蔚,美不胜收。美的原因在于形象,山花雪月这些自然景观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是经过诗人审美经验的淘汰、筛选及情感的融合、人格的渗透,就有了强烈的艺术色彩。对于诗词中的自然之景常常是言在此而意在彼。文学的第一要素是语言,诗又被认为是语言的精华。但同大千世界及人类丰富的感情世界相比,又是贫乏的。古人认为言不能尽意。他并不否认言辞达意的功能,而是认为言可达意,但不能尽意。这符合一般的生活经验。语言作为思维工具,不可能没有局限性。黑格尔说:“语言实质上只表达普通的东西,但人们所想的却是特殊的东西,因而不能用语言表达人们所想的东西。”[5] 解决的方法只有一条,就是诉诸言内又寄之言外,利用语言的启示性和暗示性,唤起联想。七绝“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这是一首题画诗,虽然只有28个字,却能抽出读者不尽的思绪和想象。 刘勰认为构思规律奥妙在“神与物游”,也就是主观精神与客观物境契合交融。一切文学艺术都是诉诸感性的,它们总是借助具体形象反映生活,通过艺术的感染力量和美感作用影响读者,离开形象就没有文艺,离开对于形象的感受,也就没有艺术鉴赏。因此,在毛泽东诗词中有许多对山高云淡、月美花红的自然景观的描写。 三、主观色彩 毛泽东经常把峰峦、明月、瑞雪与鲜花加以艺术化、人格化,赋予其人的情感,将自然景观和自己人生体验巧妙地融会在一起,给景物涂上思辨意义和浓厚的主观色彩。这也是毛泽东诗词重要的艺术特点之一。马列主义的反映论告诉我们:“感受是客观世界的主观映像”(列宁),“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反映的产物”(毛泽东),即主、客观的统一体。抒情诗词是作者对于现实生活感受的直接抒写,作者在其中坦然地表露对生活现象和自然现象的态度与评价。因此,作品中的一切事物都带着作者主观情感五彩缤纷的折光。审美主体要有感受客体的能力,因为艺术的价值就在于形象本身,要有带主观色彩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