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海南岛的临高话主要指临高县百分之九十多人口以及居住在儋州市和澄迈县一部分人口所操的语言,人口总数不下四十万;广义上也包括海口市(含原琼山市)城郊部分人口所讲的“临高话”,人数在十五万左右。中心地带与外延区域的“临高话”在历史上是同源的,但如今两者之间在音系、词汇以及语言意识上存在一定的差异,勉强能够通话。如无特别交待,本文有关的论述将主要针对中心地带的临高人及临高话。 临高人的民族识别问题至今尚无定论(目前仍按汉族划籍)。据考证,现今的临高人是在距今至少三千年以前,于侗傣语族各语支还未完全分化之际,从两广南部古代“骆越”族人聚集的地区经雷州半岛陆续渡海迁居海南的,是海南岛上最早的居民之一。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临高人经历了早期与岛上另一支“土著”黎族的接触、汉代设郡后与迁岛汉民的交往、宋元年间谪官文人的开蒙教化以及明清时期大量汉族移民的融合同化。以致于今天的临高话表现出既有相当的“百越底层”又存在大量汉字借音的混杂现象。今天的临高人在自己的民族归属和语种意识上也存在着复杂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将自己申报为汉族,另一方面又认为临高话是与汉语方言不同的一种语言。目前,民族学界经过多年的考察,倾向于认为临高话属于汉藏语系壮侗语族壮傣语支,是壮语的一支方言。本文赞成这一观点,并拟就临高话的音调结构做一剖析,试图理出其中所隐含的历史层次。 一、对临高话音调的考察分析 对于临高话,已有学者做过一些调查并发表了有关的音系材料。民族语言学界的同志侧重于“语言底层”现象以及与壮侗语言的对比,认为临高话有17个声母、82个韵母和7个声调[1];汉语方言学界的黄家教先生则主要关注临高话的“读书音”,提出的音系是15个声母、52个韵母和5个声调[2]。除了音系归纳方法上的差异外,笔者认为,两个音系中关于调类上的差异具有不可忽略的意义。 首先,临高话明显存在着土字音和借字音两类声韵系统。土字音在声韵调上无法与《广韵》系统发生对应,如“天”(fa33)、“田”(nia55)、 “家”(lan55)、“水”(nam22)、“白”(fiak5)等。在本人以2224 个汉字为基础所做的考察中,能查出土字音的有654个,占总字数的29.4%。而根据张文的研究,临高话里这一类字的字音与壮语相同或相似的程度要大大高于与海南黎语相比的情况,临高话土字音的声调与壮语的声调对应也较为整齐。从历史所能考证的情况看,这只能有一种解释:它们属于临高先民上岛时的语言底层。 临高话的借字音是在以后不同的历史阶段与汉语的接触中逐渐形成的。其声韵调大致能与《广韵》发生对应,多多少少能辨别出汉语或周边汉语方言的痕迹。如上述几个字临高话又能说成:(天)hian33、(田)hian213、(家)kia33、(水)sui22、(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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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5。现今的临高话里借字音占着很大的比重,但情况比较复杂,存在着不同历史的沉淀和叠加。 上述张、黄二文对临高话声调归类不同,本身就体现了土字音和借字音两个不同的历史层次。然而本人在考察中发现,临高话的借字音实际上还不只一个层次。在除去土字音后,剩下的借字音里,有相当比例的一部分字还可以两读或三读。例如:“家”字除土音lan55外可读ka213、kia33;“母”字除mai22外还可读mu33、mu22;“拳”字除xun55外还可读xin55、xian213、suan213;“月”除kεu55外还可读
it5、zuat5、ze55,等等。这些不同读法的借字音不全都是“读书音”,有的已是十分常用的口语音,因此还不能简单地用文读音来概括。本文对临高话首先界分为土字音和借字音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 经过分析发现,在临高话一字多读的借字音里,声母和韵母的差异较为错综复杂,倒是声调呈现出批量的对应关系。以常用程度、口语或文读、单用或组词以及与现代汉语语音相似程度作为综合考量因素,笔者将记音材料中凡能够同时二读的借字音进行了声调的归类整理,结果离析出如下两组调群(见表1): (表1) 古调类(字数)A调群 B调群 例字 字数 歌沙家加瓜花车虚输该街西鸡杯灰丝规锥 归膏包交胶椒勾钩沟收三甘杉尖心金单鞭 全清平(333) 213 33 煎仙鲜烟棺真身因斤分帮浆箱张装章伤姜 78 方双曾冰生牲争兵精钉星腥经公兄东工功 冬宗松封钟盅 次清平(96) 213 33 拖坡差车粗初开催抄敲超抽参篇千亲清青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