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大转移和元音高化链移

      “链式音移”(chain shift)是语言中的连串音变。如吴语、客家话中，都可观察到元 音大转移。白语的前元音和后元音中也发生过链移高化(Wang，2004)。在白语周城话中 发生了前

      

      232)，“the great vowel-shift”一语最初就见于Jespersen此书。

      按照拉波夫(Labov1994：116)，元音链移包括以下3种情况：

      (1)长元音高化；

      (2)短元音低化；

      (3)后元音前化。

      拉波夫把这三条看作是统管元音链式音移的“通则”(general principles)。其中以 长元音高化似最为常见，而且几无反例(Labov1994：116)。

      如果音系中没有长短元音对立，那么这单一的元音系列的表现就会像长元音，并服从 通则(1)。换句话说，服从通则(2)的是有明确对立的短元音。通则(2)除了个别历史记 载像是反例，一般来说没问题(Labov1994:137ff.)。通则(2)还有条副则2a：前响复元 音的韵核低化。前响复元音如ai、au，还有如an、中的韵核a相对来说都是短 的。拉波夫的“通则”并不意味着充分条件或绝对蕴涵，他是从统计意义上来说的。由 这三条通则控制的音变结果，其概率从比较高到非常高。(Labov1994：137)

      下文讨论元音链式高化大转移的原因以及发生在上古汉语到中古汉语过渡阶段时的首 次元音链移高化。

      根据有关材料，汉语历史上长元音链移式高化大转移发生过至少两次。第一次发生在 《切韵》以前，西晋以后到北朝初期，涉及歌鱼侯幽四部：*ai＞*a＞*o＞*u＞*ou，鱼 部、侯部依次高化，逼迫幽部裂化出位。后一次发生在《切韵》以后，涉及麻[,二]歌 模侯豪：*ra＞*a＞*o＞*u＞*ou＞*au；歌韵、模虞鱼依次高化，逼迫侯韵裂化出位， 再把豪韵压低。由于有些材料互相抵触，确切时间一时难以断定，所以下文就先考察第 一次元音大转移。上古和中古音构拟按照郑张尚芳—潘悟云的体系(见潘悟云2000：262 ，89-90)，个别调整之处随文指出。

      一 汉语史上的首次推链高化及首次裂化出位

      

      数支韵字上古也属鱼部，他们没参与这次链移。侯部主要包括：侯*o，虞*ǒ。幽部主 要包括：豪*u，肴*ru；尤*ǔ，幽*rǔ。

      首次链式音移最低端是复元音单化*ai＞*a，中段是单元音高化*a＞*o＞*u，最高端是 单元音裂化*u＞*ou。出于论述上的方便，我们先假定这个链式音变是从低端的复元音* ai开始的。不过在后文讨论起因时，会提出另一种可能性更大的假说：链移是从单元音 的低端*a开始的，一方面推动连串单元音高化，另一方面拉复元音*ai来填补空位。

      上古前期歌部是个带辅音尾的*al，汉魏晋时变为带元音韵尾的*ai。大约北朝早期韵 尾脱落，此时便与鱼部发生冲突。解决的途径无非两条，一是合流，二是鱼部音质发生 转移。在一般音变中这两种变化都可能，而合流一途更为常见。但这一次歌部*ai＞*a 的结果是把鱼部*a

      

      介音)后才有第一次链移。(注：)首次汉语元音大转移总结在下表中。

      首次元音推链高化：

      

      二 发音初始态和长元音链式高化的原因

      长元音在链式音移中总是高化，这是拉波夫链移三通则中的第一条。但为什么会高化 而不是低化，他没有说。与此相关的是在链式音移中短元音为什么不高化。

      下面来探讨长元音链式高化的两种起因：听者启动还是说者启动。这两种起因假说涉 及不同的音变起点。听者启动说认为首次链移是歌部*ai发动的。链移的概念也是假定 它要么从低的一端开始推链，要么从高的一端开始拉链。从前文至此我们也一直假定首 次链移是从低的那一端由外来的复元音启动的，是由歌部*ai＞*a，依次推高鱼侯幽部 ，这是一种以“听者启动”的音变。但是还存在一种可能性更大的“说者启动”假设， 认为长元音链移总是由*a(鱼部)发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