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斯克(John Fiske)是西方后期文化研究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出生于英国,任教于澳 洲,后又被聘为美国维斯康辛大学麦迪逊校区传播艺术教授。他的研究深受威廉斯和霍 尔的影响,更加关注受众的主体地位,更加关注受众的实践性、能动性和创造性,形成 了自己独特的“生产性受众观”(the productive audience)。 一、费斯克生产性受众观的内涵 1.谁是传播者 在费斯克早期的《解读电视》(Reading Television,1978,与J.Hartley合著)一书中 ,他们就运用文化研究的理论与符号学的研究方法,把电视研究推进到一个全新的领域 ,开辟了传统实证科学之外的研究视野。 在该书的“电视的功能”一章中,费斯克明确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大众消费” 还是“大众传播”;二是:“谁是传播者”。对于前者,费斯克和哈特利引用麦奎尔( D.McQuail,1975)的观点,认为“大众传播是一个复杂微妙的过程,就像两人对话一样 ,是一种协商、互动、交换的活动”[1](P57)。由此,他们的受众研究重点就不仅仅只 限于观众的数目、购买的能力、社会经济的地位、个人的意见态度等,还必须同时考虑 受众成员中彼此沟通传播的方式等。这说明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以往受众研究的局限,需 要全方位的研究受众还应需要从传受双方的交互关系上下手。 在后一个问题中,他们发现了一种“异常解码”的传播现象,即传播过程两头的当事 者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且传者的制码和受众的解码之间存在着各自使用一套不同的符 码和成规的现象。换句话说,传播者的制码信息和受众的解码信息之间存在着差异。在 我看来,这种差异是受众生产意义的一个前提因素。他们在书中说,“这种对受众解码 质性的不确定感,产生了一种双重效果,一方面促使传播专业人员投向文化的中心,另 一方面也保护受众不受任何强制而接受某种特别的论调”[1](P60)。于是他们认为传播 者到底是谁的问题可以分三个层次来回答:(1)传播者是电视荧光屏幕上的形象;(2)专 门化的传播机构、员工、专业规范等等;(3)讯息意义之所托的文化。这里需要注意的 是,在第三个层面上,他认为,传播者是一个大群体,由数以万计的人口组成,而其受 众群体中的每一成员均有特色。他进而指出,传播者没有一个所谓的单一“作者”身份 。[1](P61)言外之意就是,传者和受者之间是互动的,受者也可能是传者。 2.生产性文本(the productive text) 1987年,费斯克出版了他的专著《电视文化》(Television Culture,John Fiske,1987 ),把他的受众研究推进了一大步。在这部著作中,费斯克把用分析文学作品的符号学 、结构主义等理论用来阐述“通俗”的电视作品,提出了电视文本是开放的,是“生产 者性文本”(the producerly text)的观念。生产性文本和生产性受众犹如一枚货币的 两面,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生产性文本的概念是费斯克从意大利学者艾柯(Eco)和法国结构主义学者罗兰·巴特 (Roland Barthes)的有关文本理论中引申出来的。艾柯把文本分为开放和封闭两种,开 放的文本(open text)蕴涵多种含义,是允许丰富而复杂地阅读的文本,要求阅听人参 与;而封闭式文本则相反。巴特则把文本做了可读文本(the readerly text)和可写文 本(the writerly text)的区别,简单说来,前者吸引的是一个本质上消极的、接受式 的、被规训了的读者,这样的读者倾向于将文本的意义作为既成的意义来接受,是一种 相对封闭的文本,易于读者阅读,对读者的要求甚微;相反,后者则不断地要求读者去 重新书写文本,并从中创造出意义。诚如费斯克所言,可写文本“凸显了文本本身的‘ 被建构性’(constructedness),邀请读者参与意义的建构”[2](P127)。费斯克认为, 电视文本既有可写文本的开放特点,又有可读文本的易懂的特点,是种生产性的文本。 这种文本“为了满足多种多样的观众,它必须允许阅读中存在大量的文化差别,因而必 须在符号中留出相当大的空白,以便亚文化可以用来协和,来形成他们的意义,而不是 发行人想提供的意义”[3](P144)。这也是电视文本能够流行的一个原因。电视反映的 是正在发生的事件,这种“现在时”的特征使受众对文本采取生产者的立场。 与英国文化研究学者们一脉相承,费斯克对文本意义的产生、表达和阐释给予了充分 关注,费氏认为意义存在于文本之间(intertextuality),意义是由身处社会的读者和 文本相结合而产生的,并不仅仅是由文本自身决定的。受众阅读电视文本的过程实际上 就是对话的过程,是阅读主体与文本期望的阅读位置之间的对话过程。在这一对话过程 中,主动权倾向于读者一方,而不是读者向文本屈服。费氏是这样解释受众为什么具有 主动性的:每个人都有文化素养,不管他在物质世界中出于何种地位,每个人的社会经 历、文本经历都使他具有了阅读和理解文本的能力,意义和乐趣就在读者运用其文化能 力进行阅读时产生的。乐趣来自对意义的控制和积极的参与过程,被统治阶级的乐趣在 于坚持自己的观点,或反抗,或独立,或与主流意识形态对话、协商。[4](P78)在《电 视文化》中,费氏明确指出,我们有必要并可把受众想成一个多元的和不断变化的社会 群体,是一个“不断变动的和相对短暂的构成体的联盟”。[3](P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