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H1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0238(2004)02-0102-04 一、前言 本文所说的古韵之幽两部,根据的是段玉裁《六书音韵表》6类17部的韵部划分。两部的交涉现象,前人多有揭示。子变韵的现象则是汉语方言中一种与“儿化”现象同样重要的合音音变现象。它自上世纪50年代后期汉语方言普查以来,逐渐为人们所发现和关注。如果说儿化是“儿”尾和前字音节合音而成,子变韵则表现为“子”尾和前字音节合为一个音节,如获嘉话[1]的单字“鸡”
。单字声调不变但韵母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合入了-o/-u这样的韵尾成分。 对于子变韵而言,一个解释上的难题是,“子”这样一个中古属精组止摄开口三等、上古属精母之部韵的字[2],怎么可能转化为-o/-u这样的成分呢?古音学研究所揭示的上古汉语之幽两部的通押现象显然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它和子变韵的特殊读音现象有元音理上的联系或契合之处呢?这是本文思考和试图解决的问题。 我们认为,古音学虽然主要研究古代的语音系统,但它所揭示的语音学和音系学根本原理,应该具有更为广泛、普遍的意义和价值。不仅可以证古,还可以论今。因此,古音学上之幽两部的通押现象,或许可以帮助我们认识和把握今天方言中的子变韵现象。 二、子变韵现象 从分布地区看,子变韵的现象主要发生在山西和河南地区。 除了子变韵,这一地区“-子”尾的读音形式也多种多样,子变韵现象可能正是在这样的子尾读音条件下产生的。根据王洪君先生研究,“它们有
等多种形式,形成了声母从塞擦音到塞音或擦音到流音再到零声母,韵母趋央的完整的弱化链。这一系列的最后环节可追踪到原平方言的
,零声母只占一个时间格。……后缀弱化到这个阶段,就开始与前字音节合为一个若即若离的长音节的现象,前字辅音性的塞尾脱落,鼻尾传到后缀的时间格上,如原平方言”[3]。子尾的进一步演变是子变韵,其形式也很丰富,但主要特征是后圆(-o、-u),如河南辉县、淇县、获嘉、浚县、滑县、延津县、原阳、济源、温县、长垣、新乡、开封、郑州、舞阳等豫北甚至豫中方言;山西闻喜、运城(三路里)、阳城等晋南方言。 可见,北京话轻声的“-子”
在山西和河南一带的晋语和中原官话区,大致有两类读音:一类是
类读音,特点是韵母元音央化,主要分布在晋语区,“-子”一般保持独立、自成音节;另一类是-o/-u类,特点是韵尾为后圆元音,主要分布在晋语和中原官话的交汇区,“-子”一般失去独立音节地位合入前字音节。两类读音形式的产生,都是轻声不断作用的结果。子尾读音由强到弱,由弱到“化”入前宇音节,形成变韵,体现了连续的进程。 子尾的入声形式读音,表面上看比较怪异(注:有人可能会认为晋语子尾的特殊声、韵形式读音可能反映了上古音。因为根据某些学者的构拟,阴声韵也是带有辅音韵尾的。比如,在李方桂的系统里,“子”的读音构拟为*tslig。但我们坚持认为,喉塞的产生是舒声促化的结果,是轻声在晋语这样有入声的方言里的特殊表现;它特殊的声母形式,也是轻读条件下语音不断弱化的结果,与上古音无关。),实际上这种舒声促化的现象正是轻声在晋语这样有入声的方言里的特殊表现。关于这一点,前人已有论证。但是,如何从音理上具体说明子尾到子变韵的联系和转化过程,
类音如何转化为-o/-u类音,却一直是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王福堂先生推测,
类和-u类读音,发生学上可能存在同一性,临猗临晋的“-子”读音
可能正是两类语音形式之间的过渡[4],但他没有论证具体的音变过程。王洪君先生也从承认两类音同源的立场出发,指出,“山西运城北部方言和垣峪方言中有个语法意义似‘-子’、语音形式为[·tou]的后缀,如果可以证明它也是‘-子’的弱化形式,倒有望连接子尾和子变韵的两条演化链。我们期待着更多材料的发现。”[3]因此,两类读音之间的历史联系,尚且是一个讨论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