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真”是古希腊美学的逻辑起点

作 者:

作者简介:
彭文祥 广西师范大学

原文出处:
广西社会科学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B7
分类名称:美学
复印期号:1996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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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希腊美学作为西方美学史的光辉开端,它的重要性至少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来把握:第一,它开拓了美学这门学科的研究领域;第二,它确立了美学这门学科的基本概念和范畴;第三,它提供了美学研究的基本原则和方法;第四,它阐发了孕育着后来许多重要理论体系胚胎的观点和结论。古希腊美学是一个取之不尽的思想宝库,历史上几乎没有一个美学家或者美学流派没有从这个宝库中得到思想的启迪和教益,而且,即使在马克思主义美学诞生之后,它的光芒依然象古老的哈里克岛的灯光一样熠熠生辉。

      那么,古希腊美学作为欧洲美学的起源和基础,它有没有一个统一的逻辑起点呢?如果有,那这个逻辑起点又是什么呢?

      从学理上看,列宁在《哲学笔记》中所说的:“范畴是区分过程中的一些小阶段,即认识世界过程中的一些小阶段,是帮助我们认识和掌握自然现象之网的网上的组结”〔1 〕的观点为我们把握古希腊美学的逻辑起点指明了方向。我们知道在古希腊那个特定时代所造就的一大批思想家和理论家的著作(包括残篇)中提出了一系列和中国古代诗学一样独具民族特色的概念和范畴。比如:美、丑、悲剧、喜剧、崇高、优美、滑稽、匀称、和谐、秩序、理式、整一、摹仿、灵感、想像、净化等等。如果我们把这些美学概念和范畴看成美学理论的网上组结,并把这些“组结”看成辩证的相互关联的整体;如果我们把这些“组结”的规定性看成是它们所从出的社会物质实践和审美实践的产物,并从古希腊特定时代和特定社会背景下来审视这些范畴和概念的联系、演变和发展,那么,我们可以得出“真”是古希腊美学逻辑起点的结论。关于这一点,本文试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论证。

      一、“真”作为古希腊哲学逻辑起点的考察

      美学和哲学的关系非常密切,即使是今日,哲学领域中的任何一次变革,它的影响都会引起美学界的一场轩然大波。所以,在美学没有自己的独立形态和文史哲不分家的古希腊时代,哲学研究的逻辑起点直接对美学研究产生影响。那么,“真”何以成为古希腊哲学的逻辑起点呢?

      从哲学本体论的视角审视,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主体——客体”理论认为,生产劳动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或者说,生产劳动是主体和客体之间相互作用,同步建构的过程。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劳动首先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2〕具体说来, 这个“变换的过程”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把握:1、从自然出发, 向人行进(自然→人),“自然”(包括社会)以其中的客观事物的外貌特征、内在本质与人进行交换,表现为客观事物及其本质反映到人的头脑中来;2、从人出发,向自然行进(人→自然), “人”以其各种各样的本质或本质力量(特别是理想、愿望、情感、欲望)与自然进行交换,表现为人的本质和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可以说,这个贯穿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客体”理论为我们系统地考察和审视古希腊哲学有关本源论、认识论和创造论的特点提供了科学的哲学参照系。

      总的说来,在古希腊哲学中(本源论、认识论、创造论),主体的地位是被忽视和不被重视的。在德漠克利特发现“小宇宙”之前,古希腊哲人几乎把他们所有的注意力投注在环绕自己的自然界,关于“自然”的知识是一切学说的出发点。他们以对自然界的认识来认识人本身。以看待自然的眼光来打量人自身。即使在被西方称之为人本主义的新的社会思潮——小宇宙的发现——兴起之后,古希腊人的理论依然令人困感地把人的头脑看成是被动的。他们认为人所做的一切与自身的能动性无关,认识和创造物来自于一个外在的模式或机器的复制。哲学上的这种特点对美学的影响是,虽然在那个创造力如此伟大的国度,艺术理论没有自觉地把艺术与人的创造力联系起来。一般说来,艺术,例如陶绘、雕塑、建筑、还有戏剧,主要是摹仿一个处于孤立和静止状态的、自然的人。这其中的理由是在于他们坚信,这个世界是永恒法则所支配的,而艺术应当去发现适合于事物的形式,而不是试图去发明它们。这样,由于对自然的过份崇拜,对大自然规律和法则的过份虔诚和热情(哲学和美学都是如此),所以,其直接结果是在古希腊人的理论中几乎是放逐了人的主体性,而把客观性,或者说,把关于大自然的知识推到了无以复加的最高地位。从学理上讲,这就异致了哲学把“真”当作它的逻辑起点。

      其次,在宇宙的本源问题上,“真”作为古希腊思辨哲学的逻辑起点也是很明显的。这在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毕达哥拉斯和柏拉图的理论中可以取得明证。

      在毕达哥拉斯(约前570—475)那里,宇宙的本源并不是某种具有质的规定性的物质,也不是无定物质,而是失去任何质的规定性的,并用渗透到所有物质中的一种属性——数。他认为,一切事物的质都必然是特殊的,只有数才是无所不包的;一切事物的质都是短暂的,只有数才是无始无终的。不是质决定了量,而是量决定了质,不同质的物质不过反映了不同的数量关系。所以,用任何一种具体的物质说明宇宙都是有其局限性和片面性,而宇宙的一切现象无不可以用数来计量。由此,他曾依据数量上的矛盾关系,拟定了十个“始基”,即“有限与无限”、“奇与偶”、“一与多”、“左与右”、“阴与阳”、“静与动”、“直与曲”、“明与暗”、“善与恶”、“正方与长方”,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建立在这十个始基基础之上的。在今天看来,毕达哥拉斯提出的具有科学思维的“数”的观念和具有自发辩证法因素的“始基”概念,都是以“真”作为基础的。或者说,“数”和“始基”都是以“真”作为其潜在的逻辑前提。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现代西方的科学美学把毕达哥拉斯的“数”的观念作为科学美学的滥觞是有理由的。究其质,是因为毕达哥拉斯的观点中或隐或显地把“真”当作其理论思考的一个潜在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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