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40-01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90X(2004)07-147-02 人类早期的美育大多借助于原始的综合艺术。在相当长的传统社会里,美育实际上是一种综合的艺术教育。但是,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实践方式,从总体上呈现出美育逐步独立、越发纯粹的趋势,更展示出中国美育传统形态现代转换的历程。 (一)美育是乐教。 从美育的实践形态来看,中国上古时代诗乐舞三位一体的乐教是传统美育最基本的存在形态。由于诗歌、音乐在上古教育中的地位较为重要,所以,人们又称之为诗教、乐教。孔子说,人生的成长进步之教育大多是“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可见,人们把中国古代的美育称为乐教,主要是由于乐是早期中国艺术的母体,且具有很强的综合性。郭沫若说:“中国旧时的所谓乐(岳),它的内容包含得很广。音乐、诗歌、舞蹈,本是三位一体不用说,绘画、雕镂、建筑等造型艺术也被包含着。甚至于连仪仗、田猎、肴馔等都可以涵盖。所谓‘乐(岳)者,乐(洛)也’,凡是使人快乐,使人的感官可以得到享受的东西,都可以广泛地称之为乐(注:郭沫若:《公孙尼子与其音乐理论》,见《沫若文集》第16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第186页。)。可见,古代美育的乐教形式具有鲜明的情感和趣味性。 当然,古代的美育——乐教绝不只是形式上的情感性,它的形式是一种蕴含着深厚浓郁的社会理性与道德精神的有意味的形式,社会关怀是古代美育形式的最高指向。孔子教其弟子常常“鼓瑟击罄”,但是它的趣味教育的核心则在于“仁”字,所以他又说“里仁为美”。孟子说“充实之为美”,所关怀的也是人的道德境界的完善。所以,古代的乐教,又称为礼乐教育,礼为本,乐为体,乐只是礼的手段与途径而已。《乐记》说,“乐者,通伦理者也”。由此可见,作为古代美育的乐教,是一种以社会的道德关怀为内核的综合性的艺术教育。另外,古代美育——乐教在形式上既具有综合性,又具有交叉性,还具有杂糅性。所谓交叉性与杂糅性是指古代乐教既与其他教育交合而成,而且乐教之中也常含有非美育的成分。格外令人关注的是,六艺教育不是艺术教育,也就不可能是美育了。六艺教育中,乐与书是艺术教育,属于美育。礼是伦理教育,属于德育。数是数学教育,属于智育。射与御则属于技术教育。由此可见,古代的“艺”至少有两层意思,即“艺术”与“技艺”。古代的六艺教育,既重视艺术教育,也注重技术教育。作为道德教育的“礼”,当然是不可分离的,而且必须置于六艺之首。显然,古代美育——乐教不只是一种简单的逻辑学上的指称,而是以一个简单的概念蕴含着一种运动的复杂的内在意义的逻辑形式。 (二)美育是美术教育。 当美术教育取代传统美育的乐教的时候,美育的内容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尽管称美育为乐教的时间之长几乎贯穿整个古代社会,“艺术教育”的概念则到近代中国社会才出现,而且与“美育”等概念几乎是同一个时期诞生的。然而,称美育为艺术教育和美术教育则从根本上显示出由传统美育向现代美育的变迁。这一时期,在保存中国传统的乐教形态的情况下,西方的素描、写生、钢琴、歌剧等艺术形式,也进入了中国教育领域,它标志着中国美育现代形态的全面形成。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在古今社会转换的时期,尤其是晚清到民国初期的中国学术界,美学与美术、审美和艺术是不分的,所以美育与美术教育、艺术教育也基本通用。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主要有二点:一点是由于西方人的Aesthetic既有美学也有审美的意思,而且西方人在阐述“Aesthetic education”所指涉的通常就是“Art education”(注:尤根·哈贝马斯:《现代性的哲学话语》,德国法兰克福1985年版,第45-50页。)。另一点是中西融合与古今转换,使中国人在许多新的概念形式面前还处于适应时期,一时还不可能得到明晰的理解与运用。所以,人们曾经把美育首先看成是美术教育。 (三)美育是心灵教育。 1889年,约瑟·海文的《心灵哲学》称美学研究的感性为“感受性”;1898年前后,人们已较为广泛地接受了西方的新思想和新知识,不仅主张政艺分离,事艺分离,(注:康有为:《奏开学校析》,《中国近现代美育论文选》,上海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2页。)而且还认识到美育的主要价值在于“辅翼道德,涵养性情”(注:康有为:《大同书》,《中国近现代美育论文选》,上海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8页。),但是在概念形式上仍称美育为歌乐和乐教。 1901年,蔡元培的《哲学通论》称美学为审美学,称美育为情感教育,较为准确地把握住了美育形式的内在意义。现代中国学人指称美育为美术教育略早于艺术教育。1907年,梁启超说:“美术的功用,是把那渐渐坏掉的胃口,替他复原,令他常常吸收趣味的营养,以维持增进自己的生活康健。明白这种道理,便知美术这个东西在人类文化系统上该占何等位置了。”(注:梁启超:《美术与生活》,《饮冰室合集》第5册,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24页。)他还说:“美术所以产生科学,全从‘真美合一’的观念生发出来。他们觉得真即是美,又觉得真才是美,所以求美从求真入手。”(注:梁启超:《美术与科学》,《饮冰室合集》第5册,中华书局1989年初版,第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