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说纷纭解玄奥

——毛泽东致江青的信研究评析

作 者:

作者简介:
何云峰(1972-),男,河南孟津人,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社会主义时期党史研究。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开封 475001

原文出处:
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科版

内容提要:

毛泽东1966年7月8日在武汉写给江青的信,语言隐晦,内容深奥,内涵丰富,意味深长,历来是史家们研究“文化大革命”和毛泽东晚年思想活动必不可少的重要文献。20多年来国内学术界对此信作了大量的研究,尤其是围绕此信的写作背景和有关情况、信的动机和主旨以及信中若干论断,发表了许多研究成果。检视这些研究成果,有助于进一步把研究推向深入。


期刊代号:A2
分类名称:毛泽东思想
复印期号:2004 年 0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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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A8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7835(2004)05-0014-08

      毛泽东1966年7月8日在武汉写给江青的信,语言隐晦,内容深奥,内涵丰富,意味深长,历来是史家们研究“文化大革命”和毛泽东晚年思想活动必不可少的重要文献。自从它公布以来,人们对它的理解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作者就20多年来国内学术界对此信的研究成果,作一简要综述。不当之处,还望学界同仁批评指正。

      一 研究概况

      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前,对毛泽东1966年7月8日致江青的信的研究,几乎是一片空白,之后,对毛泽东这封信的研究逐渐起步。20世纪90年代,研究开始出现深入的趋势。但总的来看,还是远远不够,突出表现在研究毛泽东致江青信的专题论文太少,只有几篇,主要包括金春明的《一篇奇特的自我解剖》,胡为雄的《自我解剖的奇特还是自我信心的显溢》,许全兴的《毛泽东在接班人问题上的踌躇》,辛鸣的《过分清醒的现实主义》,刘林元的《决战前的忧虑和不安心态的坦露》等。其它的研究成果散见于一些研究论著或者相关论文中,其中,王年一的《大动乱的年代》、李君如的《毛泽东与当代中国》、陈东林的《毛泽东诗史》、陈明显的《晚年毛泽东》、逄先知和金冲及主编的《毛泽东传(1949-1976)》等论著都对毛泽东的这封信进行了比较具体的分析和研究。对于毛泽东信中的某些论断、提法进行研究的就更多了,在此不一一赘述。

      尽管研究成果不是很集中,但学者们对毛泽东这封信的重视却是共同的。王年一在他的大作《大动乱的年代》中,极为看重毛泽东致江青的信。他声称:如果说《五七指示》代表了毛泽东“立”的主张,那么可以说致江青的信代表了毛泽东“破”的意见;如果说《五七指示》回答了建设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社会的问题,毛泽东致江青的信则回答了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问题。这两个纲领性的文献是姊妹篇,是打开“文化大革命”之锁的两把钥匙[1]。胡哲峰、孙彦编著的《毛泽东谈毛泽东》也认为,毛泽东的这封信,纵论20世纪中国的过去,评述眼下中国左、中、右各派,又预言他去世后中国的未来,是一篇道出了“毛泽东战略”的不同寻常的信。这封信连同《五七指示》和《五一六通知》,是研究毛泽东晚年心境和性格的三个重要材料[2]。许全兴教授认为,毛泽东的这封信,内容丰富,文辞优美,生动幽默,诙谐含蓄,富有哲理,耐人品味,是理解和把握毛泽东最后十年的思想与实践的不可缺 少的重要文件之一[3]。

      同时,学者们也都认为:毛泽东的这封信,研究起来有很大的难度。正如金春明教授所说:在毛泽东的全部著作中,内容深奥离奇,表述曲折晦涩,评价众说纷纭的,恐怕没有超过“文化大革命”之初他给江青的那封信的了[4]。尽管如此,学者们还是知难而上,在这一研究领域不断地开拓着,取得了若干重要研究成果。

      二 关于信的写作背景和有关情况

      关于信的写作背景,学者们的叙述大同小异。学者们一般都认为:此信是毛泽东在湖南韶山滴水洞沉思后的结果。在毛泽东身边长期负责警卫工作的张耀祠在1996年出版的回忆录中记述:“毛主席在滴水洞,任何外人都不见,除了看书、批阅文件外,就是思考问题。他有时拿着书躺在床上看,有时又像烦躁不安。按照主席的习惯,一有重大事情,一般不出来散步,或者散步时间很短。我们一般没有什么事,是不会去打扰主席的。”张耀祠还提到,信中的一些话,如“为了打鬼,借助钟馗”、“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等,毛泽东在滴水洞时都说过。对于林彪吹捧他的一些话,毛泽东看了非常不自在,说:我的话真有那么管用吗?[5]这些材料,都印证了学者们的上述看法。但有学者进一步提出,这封信的基本内容是毛泽东在滴水洞时草拟的,后在武汉稍加修改,加上头尾,重抄一遍,于7月8日发出的[6]。张耀祠的回忆录否定了这一说法。张耀祠说:“在滴水洞里,我没有看见他写下什么东西。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没有见到。”[5]在这一问题上,绝大多数学者的共识是:毛泽东给江青的信构思于滴水洞,写于武汉。

      关于这封信写出以后的一些情况,各方就说法不一了。党史专家谭宗级在《林彪反革命集团的崛起及其覆灭》中披露:林彪得知毛泽东致江青信的内容后很紧张,叫叶群在各种场合一再表白,说什么林彪是“好心”呀,主席这一批语,别人要“利用”呀,“主席喜欢的人才这样批评”呀,等等。毛泽东为了安定林彪,说只要今后改正这种作法,可以把他的信烧掉,信的内容不再下达。烧信时专门找叶群到场。当时戚本禹认为,毛主席写的东西都是宝贝,烧了真可惜。他向周总理表露了这种心情。总理说,不要紧,我那里有一个抄件,我叫陶铸抄了一份。以后,批林整风中印发出来的信就是照抄件翻印的[7]。《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在写到毛泽东这封信的时候曾在注释中引用了谭宗级的这段记述。

      中央党校的张志明博士认为,《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所引的这段描述与史实有些出入。他具体记述了事情的经过:“毛泽东写信后,他的机要秘书徐业夫誊清了一份,毛泽东看后改了几个宇,交徐业夫存档,而把原信寄给了江青。当时,周恩来正好陪外宾来武汉见毛泽东。其间,毛泽东让周恩来和当时的湖北省委第一书记王任重看了这封信。周恩来看到毛泽东对林彪‘五一八讲话’的不安后,表示自己愿意主动找林彪谈谈这件事。周恩来找林彪谈了这封信及毛泽东的不安后,林彪确实感到焦虑和紧张,并表示以后不再那样讲了。江青后来让林彪看了毛泽东寄给她的那封信,为解除林彪的疑虑,江青当着林彪的面烧毁了该信。原件虽然已不存在,但徐业夫誊清并经毛泽东修改的信还在。因此,林彪摔死以后,在1972年的批林整风汇报会上,中央政治局作为会议的重要文件印发这封信,当然就很方便了。这里不存在文件的历史真实性的问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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