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同志是搞经济工作的行家、高手。他的有关经济思想和理论,对我国目前的经济改革与发展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陈云同志对经济体制改革和经济发展都提出了指导性意见。他常从改革与发展统一的角度,从不同诸方面的辩证关系,进行考察与研究,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对策。他特别重视改革与发展中的经济平衡和按比例发展问题。 远在1957年,他就为国务院提出了改革工商业管理体制的规定,要求扩大地方与企业的权限。同时又指出:“体制改变以后,地方更可以因地制宜地办事。但是,必须加强全国的平衡工作。……一方面要有适当的分权,同时又要加强综合。”这里所讲的平衡,主要是资源配置的平衡。为此,“各地基本建设项目必须经过全国计划机关的审核平衡。”(《陈云文选》第3卷,第75—76页)目前, 我国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减少、避免重复和盲目建设,资源浪费,同样应重视全国基建的平衡工作。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陈云同志及时提出了市场取向改革的最初思路。1979年2月, 他在同李先念同志谈话中同意:“在计划经济前提下,搞点市场经济作补充”,“市场经济是补充,不是小补充,而是大补充。”(《见苏星著《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第58页)这是针对传统体制的弊端而提出的新思路。同年3月, 陈云同志在《计划与市场问题》提纲中指出:按马克思的有计划按比例原理实行经济计划是对的,但没有根据“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经验和本国生产力发展的实际状况”,对有计划按比例原理“加以发展”,他认为,无论苏联和中国经济体制上的主要缺点是“只有‘有计划按比例’这一条,没有社会主义制度下还必须有市场调节这一条”。“现在的计划太死”,又时常脱节,“因此生产不能丰富多彩,人民所需日用品十分单调。”(《陈云文选》第3卷,第244—245页)陈云同志的论述言简意赅,思想丰富。第一,他明确提出社会主义传统经济体制的主要缺点是没有市场调节,所以需要改革。这一思想,在1988年的《当前经济工作的几个问题》一文中又加以强调。当然,陈云同志当初的思想是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或市场调节为辅。这曾成为改革初期阶段的中央指导思想。现在,改革的理论与实践已经跨越前进。但追本溯源,我国市场取向改革的思路,正是从这里起步的。评价一个人物的思想和理论的价值,不是看他是否提出当前所主张和要求的东西,而是看他在思想和理论发展史上增添了什么新的有历史意义的东西。第二,陈云同志既肯定了马克思关于社会主义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原理是对的;又强调指出它应在社会主义实践中发展,将坚持与发展统一起来。而“发展”的依据,一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完善的需要(总结“经验”,消除“缺点”);二是生产力发展的需要。第三,只有改革统得“太死”的计划体制,发挥市场调节作用,才能使生产和生活“丰富多彩”,更好满足“人民所需”。 陈云同志既主张搞活经济、下放权力,发挥市场调节作用,又不赞成权力过度分散。他说:“搞活经济是对的,但权力太分散就乱了,搞活也难”,“在经济活动中,中央应该集中必须集中的权力”。要求搞好权力分散与集中的关系,以实现有计划按比例地发展,“我们需要改革。但在改革中,不能丢掉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经济这一条,否则整个国民经济就会乱套。”(同上书,第366—367页) 陈云同志不是抽象地谈论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经济,而是从实际出发,将各方面的比例具体化。他指出,各种具体比例在不同国家,甚至一个国家的不同时期,不会相同,应根据当时的经济情况规定应有的比例。例如,在编制第二个五年计划时,陈云同志着重论述了农、轻、重的比例;煤、电、运输先行的比例;钢铁工业和机械工业的比例;民用和军用工业的比例;大厂和小厂的比例;建设中的“骨头”和“肉”的比例等。另外,还提出经济建设与人民生活的平衡,“先生产,后基建;先挖潜、革新、改造、后新建”的平衡,以及著名的财政收支、银行信贷、物资供需、外汇收支四大平衡理论。 陈云同志的按比例发展和经济平衡的理论,是用以反对超越国力追求过高速度、经济大起大落、欲速反慢的运行情况的,也是针对经济建设中突出一点、比例失调的弊端的。处理好比例与平衡问题,意在处理好速度与效益的关系。健康的高速度、高效益,要以按比例发展与经济平衡为前提。他说:建设规模要和国力相适应,前进的步子要稳。“从长期来看,国民经济能做到按比例发展就是最快的速度”(同上书,第248页)。又说,“单纯突出钢,这一点,我们犯过错误, 证明不能持久。……突出一点,电跟不上,运输很紧张,煤和石油也很紧张。……就挤了别的工业,挤了别的事业”(同上书,第251页)。突出一点,牺牲其他,既失去比例与平衡,也失去速度与效益。陈云同志在1994年谈话中再次强调指出:“当前经济工作要特别注意的一个问题,就是建设规模一定要与国力相适应,而且要留有余地。同时,要把注意力集中到提高经济效益上来。”(同上书,第380 页)这实际上涉及到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问题。超越国力,数量扩张,比例失调,大起大落,经济不稳,必然效益低下,发展不顺。要重视解决高增长而低发展问题。要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在这方面,陈云同志的按比例发展和经济平衡、集中注意力提高经济效益的思想,以及“要先生产、后基建;先挖潜、革新、改造,后新建”的思想,是值得很好学习和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