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政府从盛世才手中谋取新疆的两次策划及失败的原因探析

作 者:

作者简介:
黄建华(1959-),男,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史学博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文学院,北京 100083

原文出处:
喀什师范学院学报

内容提要:

依据新发现和学术界新刊布的有关资料,对国民政府从盛世才手中谋取新疆的两次策划及其失败的原因进行了分析。


期刊代号:K4
分类名称:中国现代史
复印期号:2003 年 0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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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K2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432×(2002)01-0047-06

      1933年4月12日新疆发生驱逐金树仁的“四·一二政变”,盛世才取代金树仁走上新疆政治舞台。新疆军事政变引起的人事更迭,给国民政府控制新疆提供了机会。蒋介石此时与行政院长汪精卫一道,两次共同策划了控制新疆的计划。这两次控制新疆的计划失败后,蒋介石出于拉拢盛世才的需要,事后对盛世才矢口否认此事,中国台湾方面的研究也倾向于蒋介石的说法。本来是一个争议不大的问题,因为蒋介石的否认和中国台湾方面的研究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笔者根据近年来中国大陆新刊布的有关档案,结合笔者最近新发现的相关资料,将国民政府从盛世才手中谋取新疆的两次策划情形勾画出来,并分析其失败的原因。

      一、第一次试图对新疆的控制与失败

      (一)派使宣慰新疆。

      1933年4月24日金树仁在新疆塔城通电下野,翌日汪精卫发表关于新疆问题的谈话,称中央决定派大员入新宣慰及调查政变真象,人选不日即予发表。南京政府初定马良去新疆宣慰,蒋介石也电马征询意见,马以年高推辞不从(注:《新疆事变之前因后果——某回族领袖过徐对记者谈话》,1933年5月5日南京《中央日报》。)。4月28日,汪清卫又与在江西剿共的蒋介石通过电报商定,派军事委员会参谋部次长黄慕松入新宣慰。

      5月2日,汪精卫主持召开行政院第99次会议,除通过黄慕松为新疆宣慰使入新宣慰外,还照准金树仁辞去本兼各职,要新疆各委员厅长等会同维持省政府事务,并明示中央正慎选贤能(注:《今晨行政院会之决议》,1933年5月2日南京《中央日报》:《行政院决议—新省主席辞职照准》,1933年5月3日南京《中央日报》。)。3日,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发布安抚新疆民众书,汪精卫也给新疆省府委员、厅长去电,均称中央正慎选贤良,以妥善治理新疆,让新疆方面维持秩序,静候中央办理(注:《国府明令安抚新疆民众》,1933年5月3日南京《中央日报》。)。

      刘文龙、盛世才要求中央真除的电报到达南京,中央政府反应冷漠,蒋介石对盛还有戒心(注:盛世才与蒋介石是旧识。蒋介石曾资助盛完成日本陆军大学的学业,盛世才毕业后也曾在蒋手下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的上校参谋等职。但两人并不相互看重。蒋让盛久居闲职;盛则离蒋而去,说他“感情用事”、“度量狭小”,用人“分南北界限”,“决难作(做)全国之首领”。参见新疆区档案馆档案:政2-1-451。),不愿将新疆交给他。6月初,蒋介石就回刘、盛电问题拟定三项方案以与汪相商:“(1)刘、盛此电迟到太久,新省电报亦久已不通,拟仍暂搁,俟慕松到新具报后,再为适当之处置;(2)先电刘、盛,不作复电,应加以奖励,责成两人合力维持新省治安,暂不说及名义,并告以黄宣慰使即行赴新,一切新省善后问题,黄抵新当面详商,并嘱诸事商承黄妥办;(3)暂委盛以代理边防督办名义,但刘主政,而盛主军,恐有不妥,且如此处置,能否适合实情亦均属疑问[1](P541)。”此后,南京政府基本按照蒋介石的第二套方案行事。

      黄慕松紧张地作着宣慰前的准备:首先是听候中央确定宣慰方针,黄赴赣向蒋介石请示机宜,回京后又晋见汪精卫,据黄对记者称,宣慰方针蒋介石与中央意见完全一致(注 :《新疆宣慰使黄慕松周内启程——谈宣慰方针蒋与中央意见一致》,1933年5月4日南京《中央日报》。)。其次是物色各类宣慰人选,包括党务、民政、军事、教育、宗教、交通运输等方面的人员,计有参议团成员10名、军官团成员10名、秘书书记3名,副官4名、军医1名、随从侍卫20名、随带官佐30名、士兵20名。再次是申请宣慰经费。因宣慰使随员众多,所需经费达326200元,到6月1日宣慰经费还在商讨中(注:《新疆宣慰使黄慕松昨谒汪商谈》,1933年6月2日南京《中央日报》。)。

      事后蒋介石曾对盛世才说,黄慕松去新疆“纯属宣慰性质,绝无他意”(注:《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卷37别录,[台北]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1984年版,第105页。)。但我们断定这是蒋介石为修复与盛世才业已破裂的关系所说的假话。因为:第一,中央政府多次声言正慎选贤能者主新,刘文龙、盛世才不一定是中央所要选择的“贤能者”。第二,蒋介石认为盛主军不妥,显然不准备将新疆交给他。第三,黄慕松宣慰新疆的内容庞杂,如制止新疆内乱,改革金树仁留下的“一切不良政治”,逐步推广教育、复兴农村、发展交通建设、整顿金融、兴办实业等(注:《改进新省政治计划——革除不良政治以谋安居乐业推广教育复兴农村开发交通》,1933年5月27日南京《中央日报》。)。若黄慕松“纯属宣慰性质”是无法实现上述目标的,只有在实际控制新疆后才有可能实现。第四,黄慕松上报的宣慰使署经费中,有编练入新东北军苏炳文和李杜旧部为卫队一团所需购买费约20万元,胡宗南部一旅自甘肃向新疆推进所需开拔费及无线电人员、器材经费等项(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国民政府档案,转引自蔡锦松《盛世才在新疆》,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94页。);黄慕松在迪化宣慰时也曾致电蒋介石、汪精卫:“中央急宜接收肃州(今酒泉——引者)防地,以应事变。”[1](P547)这些均直接透露出黄慕松宣慰背后的军事控制企图。第五,宫碧澄回忆说:黄慕松宣慰新疆,是准备一俟中央明令发表他为省府主席兼边防督办即可走马上任[2]。黄的多数随行人员也明白,此去新疆是由黄取代盛的地位,他们也可捞取一官半职成为新贵。(注:部殿丞述,徐存甫记《我随黄慕松宣慰新疆的经过纪实》,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存稿编号65-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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