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4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6198(2003)02-0135-07 辽朝是以契丹族为主体建立的封建王朝。契丹族是一个游牧民族，长期过着“逐寒暑，随水草”、“草居野次，靡有定所”的原始游牧生活。后来，由于人口不断增加，牲畜大量繁殖，水草受到了限制，所以必须分营放牧，于是“至涅里始制部族，各有分地”[1]。各部在自己的“分地”上共同畜牧，共同耕作。这就是所谓“分地而居，合族而处”。阿保机建国以后，由于迭剌部地位的提高，辽朝诸王、外戚、大臣也都分别得到了自己的“分地”，并且渐渐成了他们的私领。 契丹族建立的辽朝，“贱他姓，贵耶律、萧氏二姓”，而且“王族惟与后族通婚，更不限尊卑”。《辽史·后妃传》上说：“后族惟乙室、拔里氏，而世任其国事。”因此，在辽代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萧氏贵族集团，并且以其特殊的政治地位，得到了自己的领地。近年辽北地区发现的许多墓葬和城址，同时证以《辽史》的记载，都说明了今天辽北的辽宁阜新、彰武、法库以及内蒙古奈曼、库伦的部分地区都是辽代后族领地。 通过研究辽北地区的辽代每个皇后、外戚的出身、世系，笔者发现他们虽然都是后族，但又均来自不同的家族。《辽史·太宗纪》这样记载：天显十年四月，“皇太后父族及母前夫之族二帐并为国舅，以萧缅思为尚父领之”。这就是说辽代后族主要是由淳钦皇后述律氏父族与母前夫之族，即父族糯思后人和母前夫之族胡母里后人两大族系构成。[2]这两大族系“以密戚预政”，“处位优重”，享有极大的政治特权，而且两大族系中的各个家族不仅拥有大量的奴隶、牲畜和财富，而且也拥有各自的“分地”，他们在自己的“分地”上从事畜牧业生产，构筑私城，安置俘虏，训练家兵，同时还把自己的“分地”视为故里，死后一般都归葬于此。 一、母前夫之族胡母里后人忽里没、萧思温家族及其“分地” 在今阜新县旧庙乡他不郎村有一古城址，学者考证是辽头下城徽州。[3]《辽史·地理志》谓：“徽州，宣德军，节度。景宗女秦晋大长公主所建。”秦晋大长公主有墓志出土。《秦晋国大长公主墓志》上说，秦晋国大长公主是景宗长女，初封齐国公主，嫁北府宰相、上京留守、驸马都尉萧继远。[4]《辽史·公主表》亦说景宗长女观音女，下嫁北府宰相萧继先。这里的继先当作继远。[5]《辽史》萧继远（先）“本传”说，萧继远（先）“字杨隐，小字留只哥，幼颖悟，叔思温命为子，睿智皇后尤爱之，乾亨初尚齐国公主”。萧继远是萧思温的过继子，也就是睿智皇后的弟弟。《辽史·后妃传》载：“景宗睿智皇后萧氏，讳绰，小字燕燕，北府宰相思温女。”《辽史·萧思温传》亦云：“萧思温，小字寅古，宰相敌鲁之族弟，忽没里之子。”忽没里《辽史·外戚表》作忽里没，并谓其先人是胡母里。可见徽州是建在忽里没、萧思温家族“分地”上的公主城。 在《辽史·圣宗纪》中有这样记载：景宗死后，母寡子弱，势单力孤的睿智皇后经常领着未成年的圣宗皇帝远离上京，到乾州祭拜景宗亡灵，而后再去看望自己的族亲。例如，统和元年四月“辛丑，谒三陵”。“壬寅，致享于凝神殿”。癸卯，“谒乾陵”。十一天后，“壬子，遂如徽州”。到达徽州正值睿智皇后寿诞之日。“五月丙辰朔，国舅、政事门下平章事萧道宁以皇太后庆寿，请归父母家行礼，而齐国公主及命妇、群臣各进物。设宴，赐国舅帐耆年物有差。”这段记载说明睿智皇后父母家距离徽州不远。 1983年，在徽州城址西内蒙古奈曼旗青龙山东北10公里斯不格图村西的山南坡上，发现一座合葬墓，并出土陈国公主墓志一方。据《陈国公主墓志》记载：陈国公主是“景宗皇帝之孙，秦晋国皇太弟正妃萧氏之女，吴国公主之妹”。其夫为“泰宁军节度使、检校太师、驸马都尉萧绍矩，即皇后之兄也。”从墓志记载知道陈国公主是景宗次子隆庆之女。[6]萧绍矩则是仁德皇后之兄。《辽史·后妃传》载：“圣宗仁德皇后萧氏，小字菩萨哥，睿智皇后弟隗因之女。”睿智皇后是萧思温之女，那么隗因也是萧思温之子，萧绍矩则是萧思温之孙。关于《辽史·外戚表》萧思温无嗣之说，有的学者解释是有道理的。[7]《陈国公主墓志》说公主死后从“行宫北之私第迁于灰山，启先太师之茔驸焉”。据考古报告，在墓葬附近还发现两座辽代城址。[8]城与墓都应是建在萧思温一族的“分地”上。 阜新西北红帽子乡西红帽子村古城址是辽头下城成州。[9]《辽史·地理志》载：“成州，长庆军，节度。圣宗女晋国长公主以上赐媵臣户置。”晋国长公主就是圣宗女岩母堇。[10]《辽史·公主表》谓：圣宗“钦哀皇后生二女，岩母堇，第二，下嫁萧啜不”。岩母堇“本纪”又书作粘米衮，萧啜不书作萧鉏不。《辽史·圣宗纪》：太平七年“七月，诏谕驸马萧鉏不，公主粘米衮。”萧鉏不又作萧鉏不里。《辽史·兴宗纪》：太平十一年“六月，皇太后赐驸马都尉萧鉏不里、萧匹敌死”。“十月癸末，杀鉏不里党弥勒奴、观音奴等。”萧啜不、萧鉏不、萧鉏不里就是《辽史·后妃传》中的萧浞卜。《辽史·后妃传·仁德皇后》载：圣宗崩，“护卫冯家奴、喜孙等，希旨诬北府宰相萧浞卜、国舅萧匹敌谋逆”。《辽史·后妃传·钦哀皇后》亦云：“圣宗崩，令冯家奴等诬仁德皇后、萧浞卜、萧匹敌等谋乱，徙上京，害之。”萧啜不、萧鉏不、萧鉏不里、萧浞卜书写虽异，实为一人，皆为译音致歧。又据《辽史·萧匹敌传》记载：“先是，钦哀与仁德皇后有隙，以匹敌尝为所爱，忌之。时护卫冯家奴上变，诬后弟浞卜与匹敌谋逆，以皇后摄政，徐议当立者。”据此记又知道萧啜不（浞不）是仁德皇后的弟弟。《辽史·圣宗纪》载：“太平元年三月庚子，驸马萧绍业建私城，赐名睦州，军曰长庆。”“六年十月庚寅，以萧孝顺、萧绍宗兼侍中，驸马萧绍业平章政事。”从以上记载中知睦州与成州军名相同，应为一城，而萧绍业应是萧啜不的汉名。从《陈国公主墓志》中还可看出萧绍矩与萧绍业是亲兄弟，一是皇后兄，一是皇后弟，都是隗因之子。至于睦州何时改名成州，笔者认为当在萧啜不被害之后。这样成州最初也是建在萧思温“分地”上的公主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