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生存主义的教育选择

作 者:

作者简介:
彭未名(1964-),男,湖北浠水人,武汉化工学院人文与管理学院副教授,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高等教育理论,大学德育.华中科技大学 教育科学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3

原文出处:
清华大学教育研究

内容提要:

生存主义的教育选择,不是使学生被动地适应社会,更不是牺牲一切来融入社会,适应和融合应由学生自己去做,而教育的任务就在于通过探究、审视、批判和表现,提高学生的综合生存能力。教育乃是为了帮助学生发展正确地做出决定的能力和创新能力,帮助他们寻找和发现自我,关键是培养其自主自立的精神,以保证学生的真正自由和个性发展,以至社会的进步与繁荣。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03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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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519(2002)06-0009-06

      一

      教育是从人的知情意信行相统一出发塑造人的生存境遇,并依此形成人的理想形象的实践活动。其中“知”和“行”是其关键的两极。知,是人对生存的认识,是人的存在之家,知识不能离开生存的场域;行,是生存的表现,人在生存中实践并体验着情感,磨砺意志,确立信念和信仰。

      卡西尔认为:“人被宣称为应当是不断探究他自身的存在物,一个在他生存的每时每刻都必须查问和审视他的生存状况的存在物。人类生活的真正价值,恰恰就存在于这种审视中,存在于这种对人类生活的批判态度中。”(注:卡西尔著,甘阳译.人论.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8.)这种探究、审视、批判,在一定意义上是通过教育来实现的,教育目的的一个重要方面便是教育人自身,或者说为了人自身的认识,它与塑造人自身未来生活的表现共同构成了人的生存境遇。认识和表现,不但是人类真实的存在,而且已成为人类真实存在的真正法则,人类就是在这种认识、审视、批判和表现中对自身负起沉重的责任的。

      教育不仅仅促使人审视自己的现实,展示自己的未来,确定自己出发的地平线和目标,而且也诠释着自己的生存境遇,理解自己、为自己勾勒出理想的形象,这个形象相对历史是新人的形象,它孕育于人类的历史尤其是其文化中,同时诞生于、生长于现实,并且向着未来走去。

      人们常说,教育导引社会。其实,教育又何尝不在引领着人自身。教育与社会、教育自身与人自身是同构的。在古希腊语中,教育意味着“引出”,也即是引出一个人来,这一引出的过程就是新人的诞生,包含着化育的意思和文化化人的过程。“教育的意义的本身就在改变人性以形成那些异于朴质的人性的思维、情感、欲望和信仰的新方式。”(注:杜威著,傅统先、邱椿译.人的问题.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65.155.)教育所成就的是人的精神的转变,正如柏拉图所言:“教育非它,乃是心灵转向!”

      教育的内容并不能等同于知识,因为知识在于通过感觉和思维形成关于实存的观念,其目的在于获得对自然事实的真的客观认识,而整体性的教育则是对人类自身的生活方式、对人类自身的生存现实的反思和审视,是人类对自身未来的展现,它是对人生及生活意义的正确理解和表现,因而是价值性的、实践性的,是知行统一的生存境遇的塑造。正因为如此,教育一方面依据人类的自我认识去塑造人,另一方面,教育必须以人类的自我认识所获得的价值为自己的崇高目标,并实践之。这样,“观念的理想的真实就成为一种绝对的价值,它在教育运动中,在训练儿童的过程的不断应用之中,一直承担着对实践的普遍修正。”(注:胡塞尔著,吕祥译,现象学与哲学的危机.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8.157.)教育将人类关于自身的理想对象化,为人类自我认识的价值转化为每个人现实的行动的基础,使每代人在前人所创造的历史基础上进行生存境遇的塑造和生活实践。教育是人类关于自身的理想对象化的主要方式,是人类生存境遇塑造的主要方式,亦即是人类自我塑造的主要方式。人类通过教育在新的形式中创造自身的存在与现实,教育就是人类的自我创造。

      人类在本质上必须受教育,这是人类生存的本源。不论是对人类还是对个体而言,这是事实也是真相,因为人类及其个体要发展,而且在发展,人类必须养育和教导自己的后代,个体的“内在能力”必须展开,每个人都必须掌握人类的文化,个性的生活应该有价值。为此,人类创造了教育的诸形式,且赋予教育以理想。人类要使自身不断超越和进步,就必须进行教育,否则,只是一种并不健全的个体生存。因此,我们可以说,教育自身不仅是人类自我认识的目的,而且体现着人类对自身的理解程度。教育作为人类自我塑造的形式,就必须谋求人类的新的精神境界。真正的教育表达了人类的希望,表明了人类的超越性。人类的理想,从根本上说,只有通过教育才能被实现。

      基尔凯戈尔认为,没有超越人之上的存在,否则是干巴巴的僵死的存在,如果有,那就是“生存”。(注:基尔凯戈尔.非理性的人.上海:商务印书馆,1995.162.)在教育上,没有超越人之上的社会,也没有超越人之上的教育。教育通过人的生存——个体生存的角度来理解“存在”——整个世界,即社会,这也是教育的客体。人乃是教育的本体,一个与生俱来的主体,其生存选择造就了他的本质。生存是个性的存在。在此,过程的本质不再是认识说、发展说等观点争鸣的问题了,而是直接与人的社会生存联系起来了。人并不像自然存在物,并不是简单的存在,他必须询问和解释自己,这并非仅仅是好奇心,“它出自这样一种存在物的最深沉的必然性,这种存在物必须塑造自己,并因此需要一个指明方向的榜样和理想以供参照。人的不完满性为自我理解所补偿,这种自我理解告诉他怎样来完善自己。”(注:兰德曼著,张乐天译.哲学人类学.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9.)这是人类生存的根本特征。人类按照自己的准则和价值来建设其生活。人类的自我认识揭示的是人类生存的真正价值,这些价值影响着人类的存在和历史的发展。教育的作用就在于“唤醒”这种自我意识,使人的本性及个性觉醒和获得自由解放。

      为了展示教育中的生存主义图景或曰生存主义的教育选择,我们不妨构建一个教育与人的生存的循环交流接近模式:

      在此,教育通过文化——人的生存境遇将人与社会统一起来,主客合一。人在此中自然生存、自我绽出——从无到有,从死寂虚无中绽出来活着——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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