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4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215(2002)01-0022-03 一 金代初期，随着对辽、对宋战争的进行以及战争的胜利，女真猛安谋克户也就随之逐渐从东北金源内地向中原迁徙。到完颜亮登基前，共有三次较大规模的移民浪潮。[1]第一次浪潮起自金军攻入中原之后，在河北、河东各地留兵驻守，“每州汉人、契丹、奚家、渤海、金人，多寡不同，大州不过留一千户，县镇百户，多阙额数。”[2]到天会十年(1132)，“沿河、沿淮及陕西、山东等路，皆驻北军。”[3]这一阶段猛安谋克户的内迁，是自然形成的浪潮，而不是统治者有意为之。太宗从天会十一年(1133)开始有组织地将猛安谋克户向中原迁移，“尽起本国之土人，棋布星罗，散居四方。令下之日，比屋连村，屯结而起。”[4]熙宗废除刘豫伪齐政权后，为了填补统治空隙，又第三次开始从金源内地向中原移民，“废刘豫后，虑中州怀二三之意，始置屯田军，非止女真，契丹、奚家亦有之。自本部族徙居中土，与百姓杂处。”[5] 完颜亮迁都中都后，随着中央机构入驻中都，由于大多数高级官僚都为女真宗室贵族，本身就是世袭猛安谋克，因而他们的家族及所属的猛安谋克户也就必须要随之迁到中都及中原地区。后来的世宗认为完颜亮迁徙猛安谋克户是由于“海陵失道，恐上京宗室起而图之，故不问疏近，并徙之南。岂非以汉光武、宋康王之疏庶得继大统，故有是心。过虑如此，何其谬也。”[6]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绝不是主要原因。完颜亮统一天下的雄心其实是迁都迁陵以及迁徙猛安谋克的必然，是主要原因。 《金史》卷四四《兵志》载：“贞元迁都，遂徙上京路太祖、辽王宗干、秦王宗翰之猛安，并为合扎猛安，及右谏议乌里补猛安、太师勖、宗正宗敬之族，处之中都；斡论、和尚、胡剌三国公，太保昂、詹事乌里野、辅国勃鲁骨、定远许烈、故杲国公勃迭八猛安，处之山东；阿鲁之族，处之北京；按达族属，处之河间。”这段记载，容易使人认为猛安谋克的内迁是同迁都同时进行的。其实不然，完颜亮南迁猛安谋克是在正隆元年(1156)，三上次男先生对此有详细的论述。[7]太师完颜勖“正隆元年，与宗室俱迁中都。”[8] 纳合椿年“正隆初，起上京诸猛安于中都、山东等路安置，以劳赐玉带闲厩马。”[9]根据这两条史料，可知猛安谋克的南迁是在正隆元年。另外，《金史》卷四七《食货志》载：“海陵正隆元年二月，遣刑部尚书纥石烈娄室等十一人，分行大兴府、山东、真定府，拘括系官或荒闲牧地，及官民占射逃绝户地，戍兵占佃宫籍监外路官本业外增置土田，及大兴府、平州路僧尼道士女冠等地，盖以授所迁之猛安、谋克户，且令民请射而官得其租也。”从这条史料中也可看出，完颜亮南迁猛安谋克户是在正隆元年，如果是在贞元初，那么就不会迟至正隆元年才想起来解决南迁猛安谋克户的土地问题。 二 南迁的猛安谋克户，共分成四部分安置。第一部分是将太祖、完颜亮的父亲完颜宗干及秦王完颜宗翰的三猛安合并为合扎猛安，也就是侍卫亲军，设置侍卫亲军统军司来管理，安置在中都路。所谓“合扎者，言亲军也，以近亲所领，故以名焉。”[10]宗干因是完颜亮的父亲，其猛安被列为合扎猛安应属自然。太祖的猛安应为熙宗所领，熙宗被弑，该猛安也就自然转归完颜亮所有。由于宗翰的子孙在完颜亮即位之初就几乎被屠戮殆尽，因而其猛安也就为完颜亮所有。同样，由于太宗的后代全为完颜亮所屠杀，他的猛安也应该同时被合并于完颜亮的合扎猛安之中。《金史》卷四四《兵志》还记载：“正隆二年，……复于侍卫亲军四猛安（旧止曰太祖、辽王、秦王猛安凡三，今曰四猛安，未详，岂太祖两猛安耶？——原文为小字）内，选三十以下千六百人，骑兵曰龙翔，步兵曰虎步，以备宿卫。”实际上，此四猛安中，就应有太宗一猛安。另外右谏议完颜乌里补之猛安及太师完颜勖、宗正完颜宗敬之家族等也在中都路安置，其中乌里补及宗敬生平不详，但是宗正都“以皇族中属亲者充”。[11]可见宗敬在宗室中地位较高，乌里补也应如此，否则不会在中都路安置。至于完颜勖则是宗室中德高望重的一员，勖是穆宗第五子，与太祖、太宗辈分相同，是熙宗时的重臣，熙宗曾在其衔前冠以“皇叔祖”三字。他在熙宗朝曾斥责过完颜亮，由于他地位显赫，完颜亮不便于向他下手，因而将他和宗敬、乌里补等重要宗室成员迁到中都，便于就近监视，以防对己不利。 第二部分是将完颜斡论、完颜和尚、完颜胡剌、完颜昂、完颜乌里野、完颜勃鲁骨、完颜许烈、完颜勃迭等八猛安迁到山东安置。完颜斡论即完颜晏，是景祖之孙，完颜亮迁都时，他从东京留守改任上京留守，“在上京凡五年”。[12]正隆二年(1157)，改任西京留守。因此，他并未随自己的猛安迁到山东，可能是出自完颜亮削弱宗室与其猛安谋克之间的隶属关系，以加强中央集权之故。完颜晏当时并不是国公，而是齐王。《金史》卷四四《兵志》记载，他当时为国公，可能是后来追记之故，因为正隆二年废除王爵，他降封为国公。完颜和尚是完颜亮同母弟完颜襄的儿子，时封应国公。完颜胡剌可能是完颜文，文是宗望之子，时任秘书监，他也不会随同其猛安赴山东，而是仍留中央任职。三上次男先生认为，胡剌大概是完颜希尹之孙完颜守能。[13]但守能在海陵时地位并不显赫，而且并无封公之记载。而完颜文时则封王，同完颜晏一样以正隆二年降王爵之后追记为公。太保完颜昂是完颜亮的表姐夫，在熙宗时伐宋，曾与南宋名将岳飞对阵。完颜亮登基后，授予他上京路移里闵斡鲁浑河世袭猛安，迁到山东的即为此猛安。完颜亮还曾赐予他四谋克，认为：“汝有大功，一猛安不足酬也。”[14]昂只接受了一个亲管谋克，其余三个让给了族兄弟。三上次男先生认为，太保昂不详，“也许是太宗子宗本（本名阿鲁）”。[15]殊不可解。完颜乌里野、完颜勃鲁骨生平不详。三上次男先生认为：“辅国勃鲁骨大概是康宗长子宋雄（谋良虎）。”[16]但笔者认为，与其将勃鲁骨定为宗雄（谋良虎），不如定为宗雄之子蒲鲁虎，因为蒲鲁虎之音较谋良虎之音更近于勃鲁骨，惜无其他证据。定远完颜许烈可能是完颜勖之子完颜宗秀，因为宗秀女真名为厮里忽，与许烈音相近，并且宗秀在熙宗时因为参与宗干诛杀完颜宗磐等人的活动，被授予定远大将军之职，并赐予宗磐的世袭猛安，迁到山东的可能即为此猛安。完颜勃迭可能是宗弼之子完颜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