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元一代,东迁回回人一方面接受传统回回教育,保存和发展了本民族的优秀文化;另一方面,也积极学习研读中国传统文化,接受儒学教育。元代回回教育的这种特征,在元代多民族教育中独具特色,有其特定的历史意义。以下就元代回回教育中的回回文化教育和汉文化教育两种形式分别述之。 一 元朝统治者从本民族的利益和特定的民族观念出发,非常重视西域诸民族教育的发展。自蒙古国时期就大批远道东迁的回回人,由于具有优良的文化和高超的技艺,受到蒙古统治者的赏识与重用,故元朝建国后,先后在中央设置西域星历司,回回司天监,西域医药司,广惠司,大都、上都回回药物院,回回国子学(回回国子监)等众多文化教育部门,征用大量回回人任职、就学于其中,传授西域天文、数学、医药及语言文字知识,培养专门人才,以资国用。回回司天监是元朝西域天文历算的研究与教学机构,有元一代,不仅进行了大量的天文观测和历算研究,而且注重回回天文历算人才的培养,使得与中国传统天文学有较大差异的回回天文学得以一脉相承,流传于世,推动了中西天文历算的交流。“掌回回医药”的广惠司,在元朝负责“修制御用回回药物及和剂,以疗诸宿卫士在京孤寒者”,(注:《元史》卷88《百官志》。)其所属有大都回回药物院和上都回回药物院。在这里任职、行医的大部分是回回医师,他们在按其传统医疗方式医治病人的同时,“大兴医学,以激后进”,(注:(元)黄溍:《金华黄先生文集》卷24《宣徽使太保定国忠亮公神道第二碑》。)对回回医药学的教育与传播起了很大的作用。 元代回回传统教育最显著的特征是官方回回国子学(回回国子监)的设置和其语言文字的教授。文化教育的多样性是元朝区别于以往朝代的重要特征之一。仅就文字来讲,元朝官方就通用汉文、蒙古文和回回文三种文字。早在蒙古国时期,蒙古人就已经使用多种文字。据徐霆《黑鞑事略·疏证》记:“鞑人本无字书,然今之所用,则有三种:行于鞑人本国者,则只用小木,长三四寸,刻之四角……此小木,即古木契也。行于回回者,则用回回字,镇海主之。回回字则有二十个字母,其余只就偏旁上凑成。行于汉人、契丹、女真诸亡国者,只用汉字,移剌(耶律)楚材主之。”同书又云,在汉文文书的年月之前,镇海常“亲写回回字,云付予某人。此盖专防楚材。故必以回回字为验。无此则不成文书”。这一时期,北方燕京城里“市学多教回回字及鞑人译语”,一般“会译语,便做通事”。(注:(南宋)徐霆:《黑鞑事略·疏证》。) 这里的回回字到底为何种文字,因史无详载,众说纷纭。据元人王恽记载,回回字,又称“普速蛮(元代波斯语穆斯林的汉语音译)字”,时曾任回回译史的麦术丁,“其所译簿籍,捣治方厚,尺纸为叶,以木笔挑书普速蛮字,该写众事。纸四隅用缕穿系,读则脱而下之”。(注:(元)王恽:《秋涧先生大全集》卷80《中堂事记》。)学者们以此记载为据,多以回回字为波斯文字。而元人陶宗仪在《书史会要》中也有关于回回字的记载:“回回字,其母凡二十有九。横行而写,自前向后,复归于前。”(注:(元)陶宗仪:《书史会要》卷8。)陶宗仪不仅指出了字母数,而且明确说明了其书写规则,此外,他还在书中载录了这29个回回字母。学者由此研究以为,其中的28个为阿拉伯字母,(注:参见刘迎胜:《丝路文化·海上卷》,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36页。)剩余1个则为两个字母的连写形式。陶宗仪的这份回回字母表,与镇海所主、麦术丁所书的回回字是否有关,尚不很清楚,但它可能与回回国子学或回回国子监的语言文字教学有一定联系。 元世祖至元二十六年(1289),忽必烈批准尚书省奏议,设立回回国子学,由翰林学士益福的哈鲁丁负责教授亦思替非文。到延祐元年(1314),由于实际需要,扩大其规模而设置回回国子监,设监官“笃意领教”。史载回回国子学中主要教习一种称为“亦思替非”的文书。元《通制条格》中有这样的记载:“至元二十四年正月初八日,总制院使桑哥、帖木儿左丞等奏:前者麦木丁说有来,‘亦思替非文书学的人少有。这里一两个人好生的理会得有,我则些少理会得。咱每后底,这文书莫不则那般断绝了去也么?教学呵,怎生?’道有来,么道。奏呵,麦木丁根底说者,交教者。么道圣旨了也。钦此。”(注:《通制条格》卷5,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80页。)此麦木丁,应为《元史·世祖本纪》中的麦术丁,他系元世祖至元年间重臣,官至中书省平章政事。由《通制条格》的这一记载看,麦术丁属下有一两个人会亦思替非文书,而他本人只是稍通。麦术丁怕将来这种文书失传,遂要求政府设置官学,教授亦思替非文。世祖诏准麦术丁的奏请,并令他负责这项工作。据《元史》云,两年以后,“至元二十六年夏五月,尚书省臣言:‘亦思替非文字宜施于用。今翰林院益福的哈鲁丁能通其字学,乞授以学士之职。凡公卿大夫与夫富民之子,皆依汉人入学之制,日肄习之。’帝可其奏。是岁八月,始置回回国子学。至仁宗延祐元年四月,复置回回国子监,设监官。以其文字便于关防取会数目,令依旧制,笃意领教。泰定二年春闰正月,以近岁公卿大夫子弟与夫凡民之子入学皆众。其学官及生员五十余人。已给饮膳者二十七人外,助教一人、生员二十四人禀膳,并令给之。学之建置在于国都。凡百司庶府所设译史,皆从本学取以充焉”。(注:《元史》卷81《选举志》。)由中央政府专门在大都设置回回国子学、国子监,予以建制,配以学官、助教,供给饮膳来看,元朝对学习亦思替非文是高度重视的,因而引得公卿大夫、平民子弟纷纷入内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