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单个祭祀动词句的转换和衍生

      中图分类号：K877；H1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263（2002）02－0108－08

      一 引言

      甲骨文虽然是距今三千年前的语言材料，其句型却异常复杂。特别是在甲骨文中占有很大比重的祭祀动词句，真是花样百出，令人眼花缭乱。可以说，只要弄清了祭祀动词句的句型，也就基本上弄清了整个甲骨文的句型。

      与表层复杂的句型相反，祭祀动词句深层的语义模式却很简单，即为某人某事用某祭品向某神祇进行祭祀。如：

      甲申卜，御妇鼠 妣己 二牝牡？ 19987

      壬子卜，求禾示壬 牢？ 33333

      上例意为，为妇鼠用二牝牡向妣己御祭，下例意为，为庄稼用牢向示壬求祭。这就是甲骨文的三宾语句（注：陈初生《论上古汉语动词多对象语的表示法》，《中国语文》1991年2期。）。 我们把三个宾语依次称为人事宾语、神祇宾语、祭品宾语。如果仅带两个宾语、一个宾语或不带宾语，则分别构成双宾句、单宾句、无宾句等基本句型（当然，句型衍生的实际方向，可能是由无宾句到三宾句）。在基本句型的基础上通过移位、添加介词、省略等方式，又可转换出各种变式句型。如果抓住了祭祀动词句转换衍生的方式和程序，也就可以提纲挈领地把握住祭祀动词句乃至整个甲骨文句型的基本体系。本文拟根据转换生成语法的基本原理，具体分析单个祭祀动词句的衍变过程和由此而产生的50多种句型。至于多祭祀动词句，如动词联合词组谓语句、连动句等，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为使问题简化、脉络清楚，我们没有把施事主语，定语，时地、情态、否定状语和时地补语的有无、多少、词序作为变项考虑在内（注：研究配价语法的学者认为，在一般情况下，时间、处所只是动词的可用论元，而不是必用论元，时间、处所“对于句子结构的完整与否和语言表达的准确与否，没有决定性的影响”。见王玲玲《动词的必用论元与动词的“向”》，载《现代汉语配价语法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主语虽是动词的必用论元，但甲骨文祭祀动词句的施事主语即施祭者，或许由于有定的缘故，在句中多不出现，故本文不予考虑。）。文中所述某句型由某句型变化而成，有时并非唯一途径。为便于叙述，文中所有句型统一编号。本文例句引自《甲骨文合集》者径出片号，引自他书者加注简称。释文采用宽式，为方

      

      三 单宾句及其变式

      （一）动词—人事

      

      

      

      

      36、神祇＋祭品。由句型28省略动词而成。这样的句子应是名词谓语句，即某神什么祭品，多少祭品（注：沈培《殷墟甲骨卜辞语序研究》（台湾文津出版社，1992年）认为：“从不少卜辞看，牲名可以用为动词”，“这时它的意思是‘用牲’”。其所举例为：“五牢于岳。九牢于河。屯2272”，“丙子卜，扶，兄丁三牛。丙戌卜，扶，牢兄丁。丙戌卜，扶，一牛兄丁。19907”见该书51页。 按“兄丁二牛”是数量谓语句，犹如《左传·襄公十一年》的“凡兵车百乘，歌钟二肆，及其鎛磬，女乐二八”，表示主语具有或使用的物品或数量。“一牛兄丁”是名词谓语句，犹如《孟子·万章上》的“牛羊父母，仓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表示主语的归属。二者均不必视牲名为动词。）。

      

      

      此类句子较难分析，管燮初先生认为是“间接宾语嵌在直接宾语中间”（注：管燮初《殷虚甲骨刻辞中的双宾语问题》，《中国语文》1986年第5期。），即是一种“非连续结构”（注：参看吴竞存、 侯学超《现代汉语句法分析》144页，北京大学出版社1982年。）。 如第三例比较例中的“侑服十 高妣丙”，将“高妣丙”插入“服十”之中，就成为“侑服高妣丙十”了（注：“侑服十高批丙32173”， 据《殷墟甲骨刻辞摹释总集》释文。查《甲骨文合集》拓片，“十”似是骨裂纹，但此类句子，可能存在。）。不过卜辞的实际情况比管说还要复杂一些，此句型的来源及句法分析还应作进一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