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音问题的梵汉对音研究

作 者:

作者简介:
刘广和,中国人民大学 对外语言文化学院,北京 100871 刘广和(1945-),男,天津市人,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古代汉语、汉字文化研究。

原文出处:
古汉语研究

内容提要:

用后汉三国、两晋、唐、宋汉译佛经的梵汉对音资料考察汉语的介音,发现i介音至少在东汉就有了,纯四等韵字有从东汉起就对i介音的,证明主张《切韵》纯四等韵无介音的学说不符合译经语言事实。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02 年 0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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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H1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442(2002)02-0002-06

      咱们用梵汉对音的资料考察考察汉语的介音,正文有五节,先按时间顺序分别研究后汉三国、两晋、唐、宋四部分资料,第五节研究重纽跟介音的关系。

      引言

      梵汉对音资料有些东西方便研究汉语的介音,比方说若由梵文音丛里的-y-、-r-、-v-正好观察汉语的颚介音跟合口介音。汉语颚介音i实际发音前头有磨擦,严格的描写得用半元音[j],同样,合口u介音前头的磨擦得用半元音[w]描写。梵文的y是颚音半元音,v前头有辅音就读成半元音[w],梵文有-y-、-v-的音丛跟汉语有i、u介音的音节有相似之处,这可太可贵了。

      为了方便大家看本文的对音材料,有几件事得先说说。汉语声母对梵文辅音个别材料有清浊混乱的现象,比如婆字属并纽该对梵文ba或者bha,可是兜婆stupa里头它对pa,浊纽字对了清辅音p-,问题出在梵文,梵文夹在两个元音中间的清辅音能浊化,p>b,在印欧语言里这不算新鲜事儿。当然,问题也可能出在汉字这方面,波字属帮纽,累世传抄,波婆讹误也会清浊混淆。汉语韵母对梵文音有的材料乍看起来也不太好理解,再比如翅ki、kin后汉三国翅字对出n韵尾,可以由梵文方面解释,名词sikhin的主格形式是sikhī,照着佛经行文主格形式对音的汉字是i 韵母的,由字典查出来的词形就是带n尾的,翅对kin就是这么来的,尸对syin也一样。

      还得声明,本文为了围绕话题,往往只罗列某个汉字的跟介音相关的对音资料,比方说罗字对过la、lā、lo、ra、rā、lya、lvā、rua,只列出罗lya、lvā、rua。

      一、后汉三国对音

      (一)对音的情况和说明

      1.对-y-的

      (1)一等字。陀dya,罗lya,迦ghya,和vyā。

      (2)三等字。毘vya,藐myak,尼nya,泥nya,璃rya,祇khya,羁kye,

      (3)四等字。提tya,填dyan,黎rya。

      对音字迦《广韵》古牙切又居伽切,歌麻两韵重出,一二等都占,情况特别,暂列一等。驶、疏是庄组字,韵图列二等,依着切下字系联属于三等,本文放在三等。藐《广韵》亡沼切又亡角切,三等小韵和二等觉韵重出,暂列三等。闍,视遮切又德胡切,三等麻韵和一等模韵两见,照着声母对j是禅纽音列入三等。毗,并纽字,它的声母一般对b、bh,比方bih、bhī、bhe,这儿对v,b和v混乱,译经师读v成b。 梵语史上有b、v混乱,印度方言也有把v读成b的(whitneySanskrit grammar §50)。支遮舟旃、章纽字对t,禅字对dh,恰好证明上古照三归端组。以后再碰上这一类的情况就不重复了。

      2.对-r-的

      

      (二)对音情况的讨论

      1.i介音问题

      (1)三等字有i介音。梵文有相当于汉语i介音的-y-音丛,主要用三等字对音,统共用了二十四个字,数量不少,而且涉及唇、舌、牙、齿音各部位。咱们可以肯定,后汉三国译音系统里头三等字有i介音。

      (2)一等字也有对-y-的,怎么解释?除了迦字歌麻二韵重出,陀和罗三个字都是歌戈韵字,等韵图上歌戈韵没有三等字。答案有了:用一等字对yā、ya是近音代替。

      (3)四等有没有i介音?三个四等字对有i介音, 再说它们的对音也不是无可代替的,提跟三等遮同对tya,黎跟三等璃同对rya,填dyan跟三等禅dhyan也相等。虽说不能肯定当时相当于后来四等的字一律有i介音,可至少能证明有一部分四等字已经有i介音。 假定承认语音有演变不能一整类在一夜之间转变,那么,说i 介音先在一部分四等字里出现就能接受。

      2.u介音问题

      (1)合口有u介音。一等歌韵陀、罗,戈韵螺韵母对v ā清清楚楚表明u介音存在。

      (2)陀罗对vā一读很有意思。《广韵》它们分在歌韵,《切韵指掌图》歌韵属开口,陀罗应当只对ā。可是更早的唐写本《切韵》不分歌戈,《韵镜》虽说歌戈分图,可是都注合口,跟陀罗对vā符合, 这一读可能反映了早期某种方言实际语音。

      (3)二等沙对sva,可能当时方言有合口读音,现代厦门话沙白读就念[sua];另一种可能是戈韵莎字抄刊之误。三等收p尾开口字叠叶对u介音,纯粹因为没有相应的合口字。 四等开口提字是译经史上的对音“专业户”,它不光对齐韵音,还包揽止摄字对音,dvi 找不着相应的止摄字,又让它代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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