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汉藏语中的介音问题

——关于原始汉藏语音节结构构拟的理论思考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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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处:
民族语文

内容提要:

汉藏语系里大多数语言有介音,这是客观事实。但原始汉藏语的音节结构中是否有介音, 是 汉藏语系语言研究中一直有争议的问题之一。它涉及到音节结构的类型、介音的来源等众多 问题,甚至还涉及到复辅音声母的结构和复辅音后置辅音历史音变的脉络问题。本文首先讨 论了介音的概念问题,界定了介音所指的内容,并根据藏缅语族语言、苗瑶语族语言、侗台 语族语言介音历史音变的方式和内容,大体指出了汉藏语系语言中的介音是后起的语音现象 ,它的主要来源是复辅音后置辅音在历史音变过程中逐步弱化,成为介音。文章最后还 讨论了与介音相关的几个问题。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02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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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是我对原始汉藏语音节结构类型思考的第三个问题。前两篇文章分别讨论了音节结构 中的复辅音问题和辅音系统问题,分别刊登在《民族语文》的1999年第6期和2001年第1期上 。讨论音节结构的拟测,本意是构拟原始汉藏语的语音框架,缕清原始汉藏语与现存汉藏语 系各语族所属语言的历史演变脉络,从而建立各语族、语支及语言之间的同源、对应关系, 确定它们不同层次的同源词,并构拟每一个同源词的语音形式。

      本文试图根据汉藏语系语言特别是藏缅语族语言的文献和现存的语言资料,结合苗瑶、侗 台 、南岛、南亚等语言介音的历史来源,对原始汉藏语音节结构中是否有介音的问题,发 表自己的一些不成熟看法,以抛砖引玉,征求学术界同行的看法,并得到学术界同行的指正 。文章将讨论以下几个问题:

      一 关于介音的定义

      介音是从传统音韵学演化来的一个分析汉语音节结构的专门术语,与汉语音韵学的等呼有 密切关系。过去通常把汉语的音节分为头、颈、腹、尾、神,头指声母,颈指介音,腹指主 要 元音,尾指韵尾,神指声调。近代以来也习惯把汉藏语系语言的音节分为声母和韵母, 其中韵母部分则包括了颈、腹、尾3个部分。但近代在原始汉藏语或上古汉语的构拟中,人 们经常把复辅音的后置辅音(声母部分)也叫做介音。混淆了作为复辅音后置辅音的声母部分 和作为韵母部分的介音的界限。

      复辅音的后置辅音(有人叫它“流音”)虽然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转化为介音,特别是半元 音性质的[-j-]、[-w-],与元音性质的[-i-]、[-u-]在语感上是非常接近的,但是我们不能 忽视的是,在部分藏缅语族语言里,半元音性质的复辅音后置辅音[-j-]、[-w-](有时候叫 腭化辅音和圆唇化辅音)与元音性质的介音[-i-]、[-u-]是不能混淆的。但这是历史音变的 概念,并不是所有的语言都会发生这种转化,而且不同的语言是否转化,怎样转化,是有很 大差异的。因此,在未转化前,它们是两种性质不同的音素,有必要加以区别。否则在拟 测原始汉藏语的过程中会发生概念上的混淆。

      我们已经看到,在构拟原始汉藏语的不同层次的音节结构时,人们的想法并不完全一致。 目前已经有许多学者著书或著文讨论汉藏语系语言不同层次的原始母语的音节结构问题。例 如,美国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汉藏语系语言研究专家马提索夫教授在构拟原始藏缅语的音节 结构时,建立的理论框架是:(注:James A.Matisoff“Sino-Tibetan Linguistics:Present and Future Prospects”Anthropol,1991,20:469-504.关于这个音节结构构拟框架,马教授有一个说明,现原文抄录如下:P=prefix,Ci=initial consonant,G=glide(-r- -l- -w- -y-),:=vowel length,Cf=final consonant,and s=suffixal -s.)

      *(P) (P) Ci (G) (V)(:) (Cf)(S)

      前缀 前缀 词首辅音

      流音 元音

      长度

      词尾辅音 后缀

      香港科技大学丁邦新先生在《上古汉语的音节结构》(注:丁邦新:《丁邦新语言学论文集》,商务印书馆,1998年,第13页。)一文中将上古汉语完整的音节结构 拟测为:

      *(C) C

      (C) (S) (S) V C

      辅音辅音 辅音 介音 介音元音辅音

      潘悟云先生在《汉语历史音韵学》一书中,对上古汉语的音节类型有I(声母)、F(韵母)、M(介音)、V(主要元音)、E(韵尾)的设计,(注:潘悟云:《汉语历史音韵学》,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101页。)但是,他把半元音[-w-]、[-j-]等看作了介音。 同样在施向东先生的《汉语和藏语同源体系的比较研究》(注:详见施向东:《汉语和藏语同源体系的比较研究》一书中《上古介音*-r-与来纽》、《

      中古汉语合口介音的一个来源》等文章的观点。华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一书,在谈及介音时,也把复辅 音的后置辅音[-r-]、[-w-]等看作为介音。

      从各家关于音节结构构拟的陈述中,我们可以看到,马提索夫所指的流音[-r-]、[-l-]、[ -w-]、[-y-]([-y-]实际应该是[-j-]),从音节的位置上看,应该是复辅音的后置辅音,这 仅仅是名称上的不同。可以看到,马提索夫在构拟原始藏缅语时仅仅构拟了流音(复辅音后 置辅音),没有构拟属于韵母部分的介音。丁邦新在构拟上古汉语时既构拟了复辅音的后置 辅音(注意:无论前置辅音还是后置辅音他都用括号把它括了起来),也构拟了介音,而且还 构拟了两个介音。而潘、施两位学者则没有区别作为声母部分的复辅音后置辅音和作为韵母 部分的介音。

      存在上述这种认识和处理上差异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我们暂且不去详细分析它的来龙去脉 ,但时至今日,我们在深入探讨原始汉藏语音节结构构拟的时候,需要把它们比较严格的加 以区分是必要的。

      二 原始汉藏语是否有介音

      现代汉藏语系语言,一般有[-i-]、[-u-]、[-y-]等3个介音,有少数语言还有[--]介音 。

      汉语中[-i-]、[-u-]、[-y-]介音的分布不均匀,有的方言多,有的方言少,有的方言使用 频率高,有的方言使用频率低。经过比较研究证明,汉语中的介音是后起的语音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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