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发掘汉语语法的系统性

——马庆株语法论著读后

作 者:
宁聿 

作者简介:
宁聿 开南大学 中文系,天津 300071

原文出处:
《汉语学习》

内容提要:

本文从语法研究的目标、方法论、方法三个方面对马庆株《汉语动词和动词性结构》、《汉语语义语法范畴问题》所收论文进行研究,认为马庆株语法研究的目标是发掘汉语语法的系统性,表现为揭示语法事实之间的联系、归纳动词的语义小类、提炼语法模型,语法研究的方法论体现为利用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之间的依存关系、语法形式和语法意义相互参证、区分不同性质的语言成分和语法研究的不同层面,语法研究的方法包括结构主义的替换、扩展和变换、语义特征分析、亲属语言比较和数学推导。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01 年 08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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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H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365(2001)02-0010-07

      迄今为止,马庆株出版了两本个人语法论文集——《汉语动词和动词性结构》(1992)和《汉语语义语法范畴问题》(1998)。对收在这两本集子中的论文,学术界已有评论,(注:见雷涛(1993)、邵敬敏(1994)、项开喜(1994)、邢欣(1995)、陈昌来(1995)、尹世超(1995)、张国宪(1999)、史金生(2000)。)而对这些语法论文的研究思路、方法等深层次方面的问题,却未见有研究的文字。作为新时期汉语语法研究的代表人物之一,(注:见华萍《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两个“三角”的研究》,载《80年代与90年代中国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年。邵敬敏《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现代汉语语法研究》,载《世界汉语教学》1998年第4期。)马庆株的研究成果已在学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对他的研究思路、方法进行探讨可以从一个侧面加深对汉语语法研究的认识和理解。本文拟从语法研究的目标、语法研究的方法论、语法研究的具体方法三个方面对马庆株以上两本论文集的论文进行挖掘。

      一、语法研究的目标

      各种语法学流派大体上都有自己的研究目标。就近代的传统语法来说,其研究目标是搜集语法事实并从中概括出语法规律。美国结构主义语法的研究目标不仅要描写语法事实,而且要研制一套提取语言结构的操作程序。生成语法的研究目标是描写人的大脑中与生俱来的语言能力,确定存在于人类语言中“普遍语法”的范围及其与各种语言的个别语法的关系。功能语法的研究目标是根据语言的外部因素,如交际、认知等对语法事实进行“所以然”的解释。

      尽管汉语语法理论的源头来自西方,但在“经世致用”的文化背景之下,自诞生起就以发掘汉语事实、概括语法规律为主要研究目标。由于研究者的知识结构以及兴趣方面的差异,因而使不同的研究者又有自己的特点。马庆株语法研究的理论背景主要来自结构主义,这种学术背景使得他以发掘汉语语法的系统性为自己的研究目标。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揭示语法事实之间的联系

      系统思想是20世纪自然科学的精华,索绪尔把它用于语言分析,认为在语言中重要的不是声音或意义本身,而是声音或意义之间的差别,即关系,语言系统内部的关系包括横向的组合关系和纵向的聚合关系。因此,揭示语法事实之间的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就是发掘语法的系统性的一面,马庆株的语法研究大都集中在这方面。

      《现代汉语的双宾构造》是描写动词带两个宾语这种结构格式的论文。语法结构一般由两个成分按照一定的语法关系组合而成,研究结构就要研究构成的两个成分本身的性质以及两个成分之间的关系,此外还要研究结构体在更大环境中出现时表现的能力。这篇论文研究汉语的双宾结构时首先根据双宾结构中述语动词与宾语之间的语义关系把宾语分为客体宾语、予夺宾语、表称宾语等15类,之后又根据双宾结构中宾语的语义差别把双宾结构分为包含虚指宾语的和只包含实指宾语的两大类,然后又根据语法差别把只包含实指宾语的一类分为包含准宾语的和只包含真宾语的两类,最后再各把包含准宾语的和只包含真宾语的两类按照述语动词和宾语之间的语义关系分为若干小类。在此基础上,马庆株细致地刻画了每一类双宾构造中动词的语义特点,两个宾语的语法、语义特点,以及这两个宾语与动词之间的语义联系,并且又根据动词的语义特点进一步把双宾构造分为更小的类,描写各个小类的语法表现。

      收在这两个集子中的研究语法事实的论文大都是从组合和聚合两个度向深入地分析语法现象之间在语义、语法上的联系的,因而从某个侧面揭示了汉语语法的系统性。

      2.归纳词的语义小类

      同一类的词,其语义上可能会有差别,语义上的这种差别会对其排列组合的顺序及所在的句法结构的语法形式产生影响,因而,在语法研究中给词归纳出语义小类可以对句法结构形式的差别作出解释。这两本集子中的不少论文都采取了这样的思路。

      《时量宾语和动词的类》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同是动词带时量宾语的句法格式“V+(了)+T+了”,但表示的语法意义却并不相同,有的表示动作完成以后经历的时间(如“死了三天了”),有的表示动作行为持续的时间(如“等了三天了”),有的既可以表示动作完成以后经历的时间,还可以表示动作行为持续的时间(如“看了三天了”),有的还可以表示动作行为所造成的状态持续的时间(如“[灯在门口]挂了三天了”)。马庆株研究发现,“V+(了)+T+了”所表示的语法意义的差别,是由格式中的动词的语义小类不同所造成的。根据动词构成的“V+(了)+T+了”有无歧义,并且借助替换、变换等手段把动词作了如下的分类:首先把动词分为持续动词与非持续动词,持续动词再分为强持续动词和弱持续动词,弱持续动词再分为状态动词非状态动词。

      《自主动词和非自主动词》一文是马庆株对动词进行语义特征分类的另一重要成果。藏语动词存在自主与非自主的区别,这两类动词有不同的形态变化。马庆株发现,汉语动词也存在自主与非自主的区别,研究发现,汉语自主动词与非自主动词在句法形式上存在着二十多种对立,因此,这两个语义小类的建立有着坚实的语法形式的基础。而非自主动词又可根据语法形式的差别分为变化动词和属性动词,这样又得到一个动词的语义分类系统。在其他很多论文中,马庆株很注意词的语义小类的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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