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非常逻辑”、“太门外汉”、“很中国”这样的副词与名词的组合大量出现,组合的自由度在增加。人们的研究范围已从抽象名词与副词的组合拓展到具体名词与副词的组合了。本文从名词语义成分的特征分析入手,试图发现所有能进入副名组合框架中的名词在语义方面具有的共同特征,而这种共同的语义特征是形成共同分布的基础,力求对所有副名组合的依据作出一种解释。(注:本文不讨论诸如“炕上净人。”“今天已经星期六了。”“都大学生了,还不知道怎么学习。”这样的形式,因为它们都必须具体入句时才能成立,而且分布是黏着的,因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副名组合。而“非常逻辑”之类组合通常可以起到谓词性作用,分布是比较自由的,可以作谓语、定语、状语、补语。) 一 对名词的描述性语义特征的多角度认识 1.1 名词语义成分的关涉性和描述性(注:这里没有用义项和义素这样的概念,主要是为了避免将这里的语义成分只理解成已有辞书中的某个义项和义素。本文所讨论的语义成分是包括那些还未进入现有辞书而客观存在的语义内容的。) 我们可以对名词的语义成分的内部组成进行定性分析,并粗略地划分出两类语义成分:关涉性语义成分和描述性语义成分。关涉性语义成分指对名词的内涵起到说明、限制等介绍作用的客观性内容,它显现出名词的关涉性语义特征,即具有关涉性,因而是名词语义特征中表示“要素”的部分,如类属(领属)、构造、原料、用途、数量、时间、方所等。描述性语义成分指对名词内涵起到描写、修饰等形容作用的评价性内容,它显现出名词的描述性语义特征,即具有描述性,因而是名词语义特征中表示性质的部分,如属性、特征、关系、特定表现等。如: 【桌子】家具,上有平面,下有支柱,在上面放东西或做事情。(注:除特别注明外,本文对词的释义均以《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商务印书馆,1996)为准。) “家具”(类属)、“上有平面,下有支柱”(构造)、“在上面放东西或做事情”(用途)都是关涉性语义成分,说明“桌子”的“要素”,而不描写“桌子”的性质。一般而言,“桌子”本身没有什么显在的性质,因而它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描述性语义特征,显现的是关涉性语义特征。 【权威】①使人信服的力量和威望。②在某种范围里最有威望、地位的人或事物。 “力量和威望”、“人或事物”(类属)、“在某种范围里”(方所)是关涉性语义成分,“使人信服”、“最有威望、地位”是描述性语义成分,从关系、属性上描述“权威”的特点。 有的名词的描述性语义成分并不一定出现在辞书的释义中或并没有及时地出现在现有辞书的释义中。如: 【骑士】欧洲中世纪封建主阶级的最低阶层,是领有土地的军人,为大封建主服骑兵军役。(《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以前各版,修订本未收此词目) 而下面的用法是不能用上述解释来概括的: (1)阿胡很骑士地让美芳在他背后坐好。(李肇正《石库门之恋》,《十月》1999年第2期) 这里“骑士”的语义成分是骑士所表现的行为特征:有风度、讲义气,这种行为特征是名词“骑士”的描述性语义特征。 关涉性语义成分和描述性语义成分也不是可以一刀切的。有时两方面性质都有,但两方面的特点都不显著,不典型,表现出过渡性。如: 【邻居】住家靠近的人或人家。 “住家靠近”既可指处所,也可指关系,因此“很邻居”可以说,但没有“很权威”、“很骑士”那么显豁。 1.2 名词描述性语义特征的强度分层 我们可以将名词的描述性语义特征分析为强、次强、弱三个层次。这不是说它们在理解上的难度不同,而是与词义本身直接联系的紧密程度不同。 1.2.1 强描述性语义特征指从词义本身(不完全是现有辞书的释义,详2.5节)能够分离出来的描写、修饰等描述性语义特征。下面三种情况有代表性: 名词本身是定中式偏正结构,而且偏的成分有明显的修饰性,则比较容易分离出描述性语义特征。这类名词基本上是抽象名词,如:霸气、暴力、本色、悲剧、背运、纯情、低调、高潮、名牌、偏见、热门、热情、危机、喜剧、现代派、凶气、阴谋,臭棋篓子、低级趣味、古典色彩、农民意识、平民主义、理性、诗意、土气、威风、野心、朝气,绅士风度,女人味、学生气。有的整体组合是联合式,但其内部构成则是偏正式,如:高山流水、花拳绣腿、花容月貌、鸡毛蒜皮、诗情画意。 具有某类典型特征的类别性名词比较容易分离出描述性语义特征。这样的名词以个体名词为主,如:恶煞、二流子、公仆、汉奸、军阀、愣头青、流氓、模范、内行、泼妇、强盗、权威、小丑、专家、悲剧、基础、经典、精华、奇迹、诗歌、外交、戏剧、专业。有的类别性名词具有强描述性语义特征是有交叉原因的(详3.3节),如:贵族、男子汉、骑士、绅士、学者、英雄、才华、传奇。具有某种典型意义、有代表性的专有名词也属于此,如鲁迅作品中的人物:阿Q、假洋鬼子、孔乙己、闰土、祥林嫂;又如真实的人、物:贝多芬、雷锋、希特勒,法国、上海、夏威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