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普通话文白异读的答问

作 者:

作者简介:
曹先擢 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 100010

原文出处:
辞书研究

内容提要:

普通话文白异读的特点是:文白异读的字主要来自中古汉语收[-k]韵尾的入声字。普通话确定以北京话为标准音,不再有入声的地位,于是收[-k]韵尾的原入声字,一大批文读与白读的差异跑到词书里来了。近代词书对这些字的注音,反映了普通话语音标准的认定和语音规范的不断进步。此类文白异读的差异,主要在韵母上(文白读在声母上绝大多数是一致的,在声调上也大致相同),文读其韵母为单纯式,白读为复杂式,掌握这一规律可以帮助解决相关的音义问题。来自其他方面的文白异读也应该研究,当联系语言的历史来说明造成异读的原因。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01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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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词书在给汉字注音的时候,文白异读是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请你谈谈普通话里文白异读的情况好吗?

      答:好的。谈普通话的文白异读,首先应该了解它的特点。普通话文白异读的特点是:文白异读的字主要(并非全部)来自中古汉语中部分带有[-k]韵尾的入声字。词书对文白异读的注释和普通话地位的确定、普通话的语音规范联系密切。

      问:你讲的很有意思,但抽象一些,能否具体地讲一讲呢?

      答:我想如果联系词书对文白异读的处理,那么这个问题便具体化了。现代词书诞生于20世纪,对文白异读的处理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20世纪初,那时注音仍用老式的反切,普通话(当时称国语)的语音标准(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尚未确定,自然不可能在汉字注音中揭示文白异读的不同,像《中华大字典》便是如此。第二阶段是30年代以后,1932年公布《国语常用字汇》,确定北京话为“国语”的语音标准。入声在词书注音中淡出,这样文白异读在词书中有了反映。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1948年出版的《国音字典》编纂过程很长,它以《国语常用字汇》为注音依据,注意文白异读。1953年出版的《新华字典》的注音体系和《国音字典》是一致的,在文白异读上,较《国音字典》来说更注重口语音。例如“肉”、“轴”、“粥”,《国音字典》把文读rù、zhù、zhù作为第一音,白读ròu、zhóu、zhóu 作为第二音,到《新华字典》则正好相反,把ròu、zhóu、zhóu作为第一音,显示了《新华字典》注重口语音的倾向。第三阶段是以今日的《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现代汉语规范字典》为代表,按《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的要求来注音。这里有一个过程。1956年开始了普通话异读词的审音工作,从1957年到1962年阶段性的审音成果以《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初稿》的形式先后分三次发表,到1963年合编为《普通话异读词三次审音总表初稿》。《新华字典》在修订中不断按审音的要求来修改注音。1985年《审音表》正式发表,成为国家的部颁标准。《新华字典》等词书,在注音时均遵从《审音表》的规定。在文白异读方面注音的变化,一是体现了规范的要求,可取消的异读取消之,如肉、轴、粥只取白读音,不取文读音;而学、鹤、跃取文读音xué、hè、 yuè,而不取白读音xiáo、háo、yào。 另一点是体现了科学性的要求,对有些文读、白读要兼存的音,则说明其语用上的不同。有一个42字的统计资料,可以看出文白异读在词书注音上的变化(见附录)。

      以上介绍为说明文白异读在注音上的变化,实际上各种词书还有一些不同。如1936年出版的《辞海》,仍用老式的反切注音,取李光地的《音韵阐微》的改良反切。《辞海》在书后附有《国音常用字读音表》,采用《国语常用字汇》的汉字注音,在那里有文白异读的区别。

      汉字文白异读注音的改进,是渐进的。

      问:我们今日在词书中应如何更好地处理文白异读呢?

      答:在词书编纂工作中,遇到古入声字造成的文白异读的问题,就条论条是不够的,应该从此类文白异读的总体特点去考察处理具体的字音、字义问题。例如“六”,北京读liù,是白读,在“六安”、“六合”中目前字典标lù,表面为地名用字的读音, 实质上是文白异读问题。又如“迫”,在“迫击炮”一词中读pǎi,徐世荣先生说:“济南读迫为[péi],与[pǎi]音为近,今东北方音更多pǎi音,习读难改。”(注:徐世荣.《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释例.北京:语文出版社,1997.)徐先生的分析没有到位,没有触及问题的实质。“迫”读pǎi,是白读音,其相对的文读音为pò。迫为陌韵字, 同此韵的“伯”、“柏”,北京话均有bó/bǎi之不同。

      文读与白读的不同,反映在韵母上。可以这样说,文读其韵母为单纯式,白读为复杂式。韵母,如果没有介音,则文读为单元音,白读为复合元音,如黑h è/hēi、薄bó/báo、妯zhú/zhóu、百b ó/bǎi、拍pò/pāi、贼zé/zéi、熟shú/shóu、鹤hè/háo等。如果有介音,文读为二合元音,白读为三合元音(这里将介音算为元音),如学xué/xiáo,觉jué/jiǎo、jiào,削xuē/xiāo, 嚼jué/jiáo、jiào,雀què/qiǎo、qiāo。介音如果不作元音计, 仍属单元音与复合元音的对立上之不同。如果一方有介音,一方无介音,则无介音的一方为文读,有介音的一方为白读。如六lù/liù、 恪kè/què、绿lù/lyù(按,“绿”北京话白读为lǜ与文读lù同属单元音韵母,此处是从历史上说的)。

      掌握了以上特点,分析文白异读问题时就能洞晓其由。例如“百色”,《现代汉语词典》旧版“百”注“bó”,新版不再保留。 有人说当地人“百”就读bǎi,“百色”应念“bǎi sè”,似乎《现代汉语词典》以前注“bó”是无根据的。这种说法是缺乏科学性的。 百色话保留入声,“百”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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