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H0-0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442(2000)02-0019-05 就现代语言历史学的研究成果而言,语言学的摇蓝是古印度(以下称印度)、古希腊(以下称希腊)与中国。这三个地方在公元前五六世纪左右几乎同时出现了从哲学角度讨论本国语言的现象,并由此产生了一些语言理论。公元前六世纪以前,世界上是否存在过对语言问题的思考、研究,现在已经很难判断。也许存在过,有较多的事实可让我们作出这种假设,但是在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们的猜测以前,至少在发现语言学的新“罗塞塔石碑”前,我们不能肯定。 印度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语言学在印度大约产生于公元前六世纪。持此观点,是因为大概从那时候起,已有一千多年历史的作为印度文学书写语言的梵文,对时人而言几乎变成了一种类似外语的语言,它基本上被接近当时印度口语的白话文所替代。到公元前四世纪末梵文已完全变成死语了。由于保留这种完美的过去语言是未来世界的需要,当时出现了很多著名的研究者,他们开始描写梵文的语言系统。他们对语言学的最大贡献在于比较完整地描写了梵文的语音与词法系统。这些成果即使从现代语言科学的角度来看,也是非常大的成就。据我所知,这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利用科学的方法来描写语言。 印度学者在词法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们在分析词的构成时发现了“词根”、“后缀”与“词尾”三种主要造词单位;对于造词法的概念印度语言学家也很清楚,他们构造的系统很完整。他们的很多观点我们今天仍可全面接受,作为现代形态学的一部分。 印度语言学家也按词法判断标准区分四种不同词类。在这四种词类之内,他们认为最重要的是“动词”,因为它包含着句子当中最重要的消息,同时一般也无法省略。印度学者也考察过不同词类在句子里的关系,提出“谓语”概念后,研究了它与名词(即主谓与动宾结构)的关系;同时他们也分析变格在句子当中的作用等。 对于语音来讲,印度研究者想要尽可能详细地分析,描写词的发音,是由于诗学要保留词的原来声音的缘故。印度的语言学家认为语音最小的单位是音节。 这种观点也反映于印度文字所谓天城书(Devan āgarī)里。它一共有三十六个字母,每个字母表示辅音加元音a 的联系。要是辅音不跟a联合,在这种情况下音节符号要再加上特别的符号。 印度学者也第一次用发音位置来描写音节的发音,这样他们又给后来的发音语音学打下了基础。 另外,印度语言学家也研究过综合语言学的问题,例如考虑词是“永远无变”的还是有变的,分析词形与词义的关系是自然依靠的还是惯例的等。印度最有名的语言学著作是波你尼(Pānini )在公元前五世纪末四世纪初编写的《八卷》(Ashtādyāyī)与波颠闍里( Pata
jali)的注释《大疏》(Mahābhāsya)。《八卷》不但是我们所知道的第一部梵文语法书,而且也是世界上第一本关于某种语言语法的著作。 希腊的文化比四大文明古国稍微年轻一点:它三千五百年前在古里特岛才开始形成。第一次关于语言的思考见于著名的希腊哲学家柏拉图(Plato,前427—348)的著作《克拉底洛篇》(Cratylus)。 此书反映了他的老师苏格拉底(Socrates,前469—399)的主要思想。在这里,我们第一次看到关于词源、语言来源、词形与词义关系等的思考,也遇到了名词与动词等主要词类的概念。 柏拉图的弟子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前382—322 )在他的作品里面又补充了连词与冠词的概念,提出变格、数与性等语法范畴,还提到主语与述语的问题。由于诗学的需要也考虑过语音方面的问题等。不过总的来说亚氏思想体系跟语言学的关系不如与哲学或逻辑的关系密切。 希腊的语言研究来源跟印度不同:它不是出于保留传统语言的需要。到公元前四世纪时希腊虽然也开始出现不懂约公元前八世纪荷马 (Homer)的大著作《伊利亚特》(Iliad)和《奥德塞》(Odyssey )的情况,但是由于时间差别还不是太大,所以真正不懂的地方还不多。希腊的语言学源于实用主义,源于公元前五世纪的诡辩学派。实际上是诡辩学派开始“研究”希腊语语法——他们当时语言的语法——利用语法知识教会类似于中国游说之士的演讲人逻辑地推论自己的论点。一开始时他们搞的语言研究更接近“语法修辞”,不过到公元前二世纪我们在狄奥尼修斯·特拉克斯(Dionysius Thrax,前170—90)的《读写技巧》(Technē grammatikē )里已找得到真正语言学意义上的希腊语语法描写。在这部作品里作者使用了跟现在几乎一样的语法系统:提出了名词、动词等八种词类,再加上每一个词类的定义。这些定义现代语言学也还能接受。另外狄奥尼修斯·特拉克斯还专门谈了动词与名词的语法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