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义场·语义场·语义框架

作 者:

作者简介:
张建理(1953—),男,上海人,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教授,从事语义学、语用学、篇章分析等方面的研究。浙江大学 外国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7

原文出处:
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

内容提要:

题目中所提的三种理论是当前关于词项、语义集合讨论中的热门话题,很多领域中的人都在讨论。这是因为词项、语义集合是语义研究的一个中心问题,也是哲学、认知科学、人工智能研究的一个重点。本文以语言学的语义学为中心,介绍这方面研究的一些来龙去脉,特别是历年来Fillmore的思想演进。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00 年 0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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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 H313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008—942X(2000)03—0112—06

      词义场,语义场和语义框架是相似而又不同的概念,需要加以澄清和区别。这些概念是词项、语义集合讨论中的热门话题,不同领域中的很多人都在研究。本文拟追溯和报告这方面的发展。

      一

      词义场的研究始于20世纪初。从此很多语言学家放弃了对个别词项的历时研究,从对个别词项的无系统研究转入对词汇结构的系统研究,因此Ullman[1]把Trier的研究称作为“语义研究史上的新阶段”。下面主要根据Lehrer[2],Lyons[3]和Cruse[4] 等人的有主论述择要进行综述。

      Trier把一种语言的词汇看作是一个组合的系统。 在这个系统中任何词项的意义均受其他词项的制约,并由它们定义。一种语言中的任何词项均属于某一词汇(子)系统,没有词项能独立于词汇的其他部分而单独存在。词项集结成较大的集合团,称为词义场,小词义场又是大词义场的子系统,从而构成整个词汇系统。Trier 用这一理论来具体观察某些语义场以便对词义在历时演进中的变化情况作出描写。某个词义场就Trier看来是代表了某个概念(区域)。

      Porzing主要关注名词与动词, 名词与形容词等所组成的两分搭配词组,称词项之间有一种“基本意义关系”。词项不同,搭配力也不同;有些词可以同很多词搭配,而有些词却不能。搭配力较弱的词人们能预测出它的搭配词项,如“rancid”的搭配只可能是“butter ”。 同Trier一样,Porzing也用他的理论来观察词义在历时演进中的变化,与前者的理论相互补充,形成今日所谓的词义场理论。

      词义场理论显然受到现代语言学理论的影响。Saussure认为语言的每一层面均有根据组合原则所形成的横组合轴,而这一轴上的词项有可与之替换的纵聚合轴。更为重要的是他认为:一个语言单位并没有孤立的内在功能,语言单位的值(Value )是同其纵横轴上的其他语言单位相辅相成的,相参照而取得自己的值。Lehrer 指出:一般我们只说“ahot news item”而不说“a cold news item”。“hot”的这一意义在一般辞典中是登载的,但是在后一词组中的“cold”这一意义在一般辞典中却没有。但是正因为“hot”和“cold”有系统的(反义)关系, 所以,尽管不太地道,后一词组的意义由于前一词组的关系也能被理解:由于“hot”表示“新鲜”,“有趣”,其反义词“cold ”则表示“陈旧”,“乏味”。可以看出,Trier 的理论注重在纵聚合轴上词项的集合,而Porzig则专注于横组合轴。两者可谓相得益彰。

      二

      词义场理论从其诞生之日起就受到人们的关注,从表面上来看对它的批评绵绵不绝,但这正证明了这一理论对多个领域的影响力。批评它意在改进它。对词义场理论的主要批评是说它不精确,主观随意性较大,不能作形式化处理。

      在众多学者中,Grandy[5]是试图精确定义词义场的学者之一。 在他看来,词义的集合代表了概念,因此他认为将词义的集合改称为语义场(Semantic Field)比较恰当。 首先, 他认为语义场是由对比组(Contrast Set)组成的。对对比组的定义他首先声明依据的是健全的语言使用者的直觉:他们对语义对比和内含的共同理解和认同。他对对比组的形式化定义可以粗略地翻译为:

      一个对比组至少由下列组成:一个涵盖词及一组符合下列关系的词项:

      a)人们一般认为任何一个后述的词项都蕴含前述的涵盖词;

      b)如果后述的词项不是同义的, 那么一般认为这些词项在某些方面对立或因此而间接性地对立。

      使用上述定义可以将一些简单的对立词项纳入语义场范围,如:颜色:黑,白,红,绿,蓝……,一周中的日子:周一,周二,周三……亲属词中缠绕着三种对比;性别,辈份,及血亲姻亲之别,更是一个复杂的语义场。

      据Grandy认为,语义场包括几个对比组,还包括有其他语义关系的词项对,例如反义词对,同义词对等等。至于相关的语言单位是否都应该是单词语素,Grandy认为也应该包括词组,还应该将在广义的语境下有相关关系的词对纳入语义场范围。最后Grandy认为语义场的范围是可大可小的,这要根据研究者的目的和用途而定。

      除了这种哲学上的形式概括之外,在语言学范围里人们从小处看手,具体分析词项间的语义关系。Ullman,Lyons做了开拓性的工作。 他们愈来愈详细地描写了同义,反义,上义,部分—全体关系, 而Gruse则更进一步详尽地研究了这类关系,有意无意地使人们对词/语义场概念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上述理论看来主要是涉及词的纵聚合方面的联系。关于在词项的横组合方面的联系,不能不提Fillmore的著名格语法,虽然他本人并不这样称呼他的理论。Fillmore[6]起先是向解释语义学开战, 宣布他相信生成语义学的论文。略去其他方面不讲,他认为名词在深层结构中有其隐含的范畴。每个名词都有一个同它所在句子的其余部分相关联的格标记(如:施动,受动,目标,工具,等等)。句子中的一个名词,或者同其他名词一道,形成一个语义格框(Case Frame)。特定的动词有其自己独有的格环境。例如:“remove”的语义格框为[______目标+施动],“give”的语义格框为[____目标+受动+施动]。他进一步指出在“open”的语义格框中有些语义角色是选择性的,即“open”[____目标(工具)(施动)],括号中的成分可以不在表层结构中出现;而且“turn”,“move”,“rotate”,“bend”也有同样的语义格框。深层语义格框和从动词出发的价(Valency)[3]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都意味着词项在横组合中也有规律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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