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语的体范畴

      在有体范畴的语言中，体范畴所包含的内容往往各有差异，人们对于“体”所作的解释也是多种多样，以致体范畴目前尚无一个公认的概括性强的定义。羌语的体范畴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本文试图通过对羌语（注：本文研究对象是作为羌文标准音点的四川茂县曲谷羌语。）体范畴的描写和分析，展现体范畴所包含内容的多样性、层级性和复杂性，以期达到对体范畴有更全面的认识，并能对体范畴作出精确的概括有所裨益。

      羌语的体范畴是指由相应的语法形式所表示的与动作行为进行的阶段、时间和状态有关的语法意义。羌语的体范畴下分3个子系统， 即：时体（以语境中提供的时间为参照点，划分动作行为进行的不同阶段，区分进行——正在进行、将行——将要进行、已行——已经进行等体）、情体（以说话时间为参照点，表示动作行为进行的不同阶段距离说话时间较近或表示新情况的出现，区分始行——开始进行、即行——即将进行、方行——方才进行和变化——状况的改变等体）、状体（表示动作行为的进行有重复、曾经经历、经常、持续等状态，区分重行——重复进行、曾行——曾经进行、常行——经常进行和续行——持续进行等体）。从语义上看，羌语的体分3个层级11类：

      ┌时体——进行体、将行体、已行体体〈 情体——始行体、即行体、方行体、变化体

      └状体——重行体、曾行体、常行体、续行体

      表现这些体的语法手段有附加词缀（前缀或后缀）、重叠、加辅助动词等。有些体用一种语法成分表示，有些体用几种语法成分结合表示。不同类别的体标志有些可交叉集合于同一个动词谓语上，综合表示几种体的意义。

      一 时体

      1.1时体的概念

      “时体”不是“时”与“体”的合称，也不等同于一般语法学上的“时制”，时制是以说话时间为基点，将动作行为进行的时间流划分为现在、将来和过去三段。动作行为进行的时间与说话时间一致的是现在时，动作行为进行的时间在说话时间之后的是将来时，动作行为进行的时间在说话时间之前的是过去时。时体则是以语境中提供的参照时间作为基点，在这个参照时点或时段之间正在进行的动作行为是进行体，在这个参照时间或时段之后将要进行的动作行为是将行体，在这个参照时点或时段之前已经进行的动作行为是已行体。在多数情况下，参照时间与说话时间一致，在这种情况下，按时体划分的阶段与按时制划分的时间有对当关系，如下图：

      时体： 已行进行 将行

      --：--：--：--→

      --：--：--：--→

      时制： 过去现在 将来

      

      表示将作，句3）和句6）、句7）的有关动词都用前缀表示已作。羌语动词的这种形态变化，是反映体（本文叫“时体”）的不同，而不是时制的不同。在以往的羌语研究（注：拙作《羌语》，《中国少数民族语言》，四川民族出版社，1987年，第42—43页；《羌语支》，马学良主编《汉藏语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第317页。 ）中把上述现象看成是时制范畴，而不是体范畴。

      1.2 时体的语法形式

      1.2.1进行体 进行体是零形态，只用动词词根。 进行体既可表示在一个时点内正在进行，也可表示在一个较长的时段内经常进行。例如：

      

      

      1.2.3已行体 在动词词根前加趋向前缀表示。 松型结合的趋向前缀（注：羌语大部分动词可在词根前加趋向前缀，增加表示动作趋向的语义。有些动词趋向前缀固定在词根前，任何情况下不脱落，是为紧型结合趋向前缀；有些动词的趋向前缀仅在已行体形式中保留，在进行体和将行体形式中脱落，是为松型结合的趋向前缀。）由于其功能已转换，可视作已行体前缀。例如：

      

      叠音动词（注：此处“叠音”含义广泛，包括两个音节完全同音的或韵母略有差异的，以及声母辅音部位方法相同但长短不同的等语音形式。）的已行体，只用词根中的后音节添接已行体前缀。例如：

      

      个别动词的已行体换用别的动词词根。

      （注：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