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H0-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 -0429(2000)01-0015-7 0.引言 韩礼德(M.A.K.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理论是20世纪后半叶国际上最有影响的语言学理论之一,其旺盛的生命力显示,它加深了人们对语言的认识,并将在新世纪语言学研究中发挥更大作用。本文从伦敦学派及其奠基人弗斯的理论研究对韩礼德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启迪和传承关系谈起,对韩氏理论的几个发展阶段和主要观点、重要成员作一综合性述评,以理清它的发展脉络和理论贡献。 1.弗斯对韩礼德的影响 伦敦学派奠基人弗斯曾在伦敦大学学院的语音系同著名语音学家琼斯(Daniel Jones,1881—1967)一起做研究。1938年,他受聘于伦敦大学东方与非洲研究学院,并于1944年成为英国历史上第一个普通语言学教授。弗斯的语言学理论是他在伦敦大学工作期间形成的,他和他的同事又长期在伦敦大学工作,因此以他为首的语言学派被称为“伦敦学派”。这个学派与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乔姆斯基生成语法学派、布拉格学派、丹麦的哥本哈根学派等同为20世纪语言学界最为人瞩目的语言学派(王宗炎1985∶94)。 弗斯的学生韩礼德继承和发展了弗斯的语言学理论,并建立了新弗斯学派。韩礼德在伦敦大学获得汉语语言文学学士学位后,于1947年到北京大学跟随罗常培教授学习汉语音系学、词典学和比较历史语言学。后来师从王力教授研究现代汉语方言。1949年回伦敦,被剑桥大学录取为博士研究生,导师便是伦敦大学东方与非洲研究学院的弗斯教授。 弗斯的语言学思想对韩礼德的影响特别大。弗斯(1957)认为,语言中的意义(即使用中的语言项目的功能)非常重要,语言中言语产生的社会语境也非常重要。弗斯受伦敦经济学院人类学教授马林诺夫斯基(B.Malinowski,1884—1942)语言研究的影响,强调言语使用的社会语境, 其目标是根据马林诺夫斯基的“情景语境”(contextofsituation)建立一种语言学理论。遗憾的是, 弗斯自己没有达到这个目标。他的观点后来在弟子韩礼德手上获得发展。 尽管弗斯的学术思想在很多方面有深刻见解,给人启迪,但他并未形成一个连贯的理论框架。对韩礼德这一代人来说,任务之一是把弗斯的学术观点建立成一个能解释“什么是语言”和“语言是怎样工作的”这样一种完整的理论体系。韩礼德面临的任务是:怎样用关于情景语境的观点建立一个能把语言中的范畴和它们之间的关系都解释清楚的语言学理论。 2.阶和范畴语法 在“现代汉语的语法范畴”(Halliday 1956)一文中, 韩礼德建立了一个能比较好地处理语言单位之间关系的分析框架。这篇论文代表韩礼德语言理论研究的开始。他在文中提出,语言中有三个语法范畴,即:单位(unit),成分(element)和类别(class)。在这个分析框架中,“系统”从属于“类别”。韩礼德用汉语例子解释了单位与成分和类别之间的关系。他还讨论到汉语小句中“旧”(given )信息与“新”(new )信息的区别, 并谈到“系统”选择中的“盖然”(probabilistic)问题。可以说, 这篇论文的初步理论框架为以后的系统功能理论奠定了坚实基础。 韩礼德虽然在上文中已提出一个能很好处理语言单位之间关系的分析模式, 但它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理论框架, 而且还存在一些问题(见Butler 1985∶14-15,王宗炎1985∶136-148)。 这篇文章主要是对现代汉语进行研究,从那之后,韩礼德的研究开始真正进入普通语言学理论领域。1961年他发表了“语法理论的范畴”(Halliday 1961); 一般认为,这是一篇能代表韩礼德早期理论的论文。在这篇论文中,韩礼德认为,语言学理论应该包含一个由相关范畴组成的体系,体系中的范畴应该能解释语言材料;同时,这个理论还应该有一套把范畴和语言材料联系在一起的抽象“阶”(scales)。他指出,语言材料可以在不同的“层次”(level)上进行解释, 最基本的层次是“形式”(form)、“实体”(substance)和“语境”(context)。实体指声音上或书写上的语言表现形式,形式指把实体排列成有意义的格局,而语境则是把语言形式与它们的使用场合联系起来的中间层次。在这篇文章中,韩礼德还区分了“形式意义”(formal meaning )和“语境意义” (contextual meaning);前者指有关项目与其他项目在形式关系网络中的关系,相当于信息理论中的“信息”;后者指一个语言项目与非语篇特征之间的关系。 韩礼德在这篇论文中对自己1956年(Halliday 1956 )的论点作了一些修正,并提出了四个语法范畴(即:单位—unit,结构—structure,类别—class,系统—system)和三个阶(即:级—rank,说明—exponence,精密度—delicacy)。在这个修正模式中,“系统”是一个基本的范畴,而不再(像在1956年的分析框架中那样)从属于“类别”;原先的“成分”也变成了“结构”。为了清楚地说明这一修正的意义,我们来看看弗斯的一个重要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