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辽金城垣博物馆藏有契丹小字墓志一合,该墓志是北京市文物公司于1997年捐赠的,出土地点和时间不详。因契丹小字资料存世甚少,《辽史》也有诸多疏漏错讹之处,该墓志的发表对于契丹文字及辽史的研究必将有所裨益,故将其考释发表如下。为了印刷方便,本文中出现的契丹文字一律采用集中编号在文末制版的办法,行文中一律用<>符号内的编号来代替有关的契丹字。这给读者带来诸多不便,尚乞谅解。 墓志由志盖和志石两部分组成,灰沙岩质。志盖为顶式,长宽都为89厘米,厚7.5厘米。顶台面长32厘米,宽34厘米。其上篆书阴刻汉字“南瞻部洲大辽国故迪烈王墓志文”3行14字。四周斜面上刻有十二生肖图,边刻牡丹纹。志石长91厘米,厚11厘米。阴刻契丹小字32行,因志石未刻下,故而志盖背面续刻有契丹小字9行,总计41行。每行字数在50余字至10余字之间,共约1740余字。该墓志志盖右面有残缺,志石碎成5块,但仍可拼合,且文字大多清晰可辩,是极为珍贵的契丹小字资料。 一 墓主人之考订 墓志汉文志盖中虽明确指出墓主人为“迪烈王”,但这个“迪烈王”究竟姓什么,《辽史》中是否提到过这个人,这一系列的问题,必须通过对墓志中的契丹小字之解读才能得到回答。 墓志第41行的<1>为纪年,译为汉字为“大□八壬□年八月七日”。其中的<2>为新出现的十二生肖之一。契丹语中的十二生肖,在80年代前的契丹小字资料中只出现了10个,尚缺“猪”和“猴”。自从金代博州防御使墓志发表之后,又出现了“猪”。(注:刘凤翥等:《契丹小字解读五探》,载台北《汉学研究》1985年第13卷第2期,第318页。)现在新出现的<2>舍“猴”莫属。<2>由3个原字组成,第1个原字<3>音[p']。(注:清格尔泰、刘凤翥等:《契丹小字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第153页。)第2个和第3个原字相同,均作<4>,此字的音值为[o]。(注:清格尔泰、刘凤翥等:《契丹小字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第153页。)契丹语中有[p]、[p']不分的现象。<2>的音值应为[poo],实际是[po]的长音或重音,是一个音节。蒙古语中的“猴”和“申”音beqin,(注:内蒙古大学蒙古语文研究室编:《蒙汉词典》,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6年,第452页。)保安语中“猴”音
,(注:陈乃雄等:《保安语词汇》,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51页。)东乡语中“猴”音
,(注:布和等:《东乡语词汇》,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40页。)均是两个音节。其中,第一个音节均与契丹语音极为相近。 在辽金两代的年号中,其八年的干支为“壬申”者只有辽代的“大安”而已。因此<5>为“安”之意。在其他契丹小字资料中,年号大安的“安”字一般作<6>,例如《萧仲恭墓志》第6行即如此。<5>与<6>虽然开始的原字不同,原字的数目也不相同,但它们的读音必然相同。从而可证明原字<7>的读音与<8>的读音相同,它们都是以u为辅音的一个音节,从而可以得知原字<9>的具体音值虽然还不知道,但它是一个元音可定而不疑,这就缩小了解读范围。 因此我们可以把<1>释为“大安八壬申年八月七日”,这是刻墓志的日子。墓主人下葬的日子,见于墓志第27行为八月九日。墓志第26行有“大安八壬申年正月廿三日岁六十七”和“病薨”的字样,说明墓主人卒于大安八年正月廿三日。大安八年为公元1092年,此年为67岁。以此上推,墓主人当生于公元1026年,此年为太平六年,墓志第13行<10>当为年号“太平”。年号“重熙”一般作<11>,根据上述<7>等于<8>的原则,本墓志第14行的<12>也是年号“重熙”。重熙十五年的干支恰为“丙戌”,也与此墓志的干支相符。墓志第16行的<13>为“今圣”,即“当今圣上”之意,大安八年刻的墓志所称的“今圣”当然是指辽道宗。同行的<14>为汉语借词“永州同知”之音译。墓志第18行<15>为汉语借词“武安州观察”之音译。 至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此墓志的主人为《辽史》卷96有传的耶律迪烈。其本传说:“清宁元年,稍迁同知永州事。……十年,徙武安州观察使。”“大安中,改塌母城节度使,……八年卒。”其卒年及所任官职与墓志完全相同。 二 若干新官名的考证 墓志第17行的<16>中的前2字为“北院”之义,第3字为“承”的音译。第4字是单体字,这是新出现的一个原字,其读音当然不知。然而既然知道此墓志的主人为耶律迪烈,其本传说:“禁盗有功,改北面林牙承旨,”那么由此可以推测,<17>为汉语借词“旨”的音译。<16>为“北院承旨”之意。 其本传说:“重熙末,补牌印郎君。”墓志第15行的<18>为附有所有格词尾的“牌司”之音译,可译为“牌司之”。紧接在下面的<19>是早已被学界解读出来、读音为“沙里”,于义为“郎君”的一个词。<20>一般释作“礼”,但他经常处在<18>之上,<18>和<20>可能是一个专有词组,为“牌印司”的所有格形式。我们推测<20>在此可能为“印”字。汉语“牌印郎君”在契丹语中则为“印牌司之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