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38(2000)02-0046-49 从60年代起,在美国,文学翻译越来越受到公众和学术界的关注。大量外国文学作品译成英语,从而推动了翻译理论在美国的发展。其标志是美国大学里翻译研讨班的兴起。埃德温·根茨勒在他的《当代翻译理论》一书中有详细的论述。 60年代初,在美国大学里还没有翻译研讨班。在美国的大学制度中,翻译不列为一门学科。 1964年,保罗·恩格尔(Paul Engle)在衣阿华大学首创翻译研讨班,并为文学翻译授予学分。从此,文学翻译在美国文化中开始占有小小的一席之地。 70年代,文学翻译继续得到发展和认可。不久,耶鲁、普林斯顿、哥伦比亚、得克萨斯和纽约州立大学等著名高等学府,都先后设立了翻译研讨班和各种层次的翻译专业的课程,并对从事文学翻译、翻译史和翻译理论研究的学生授予高级学位。从此,一个围绕着翻译研讨班的学派随之形成。该派声称重实践,不谈理论。但实际上,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I.A.理查兹(Ivor Armstrong Richards,1893-1979)的阅读研讨班的方法。 翻译研讨班的实践者们以庞德为榜样,摆脱了直译的束缚。但他们很少正视庞德的翻译理论或其他任何美学理论。这种轻理论的倾向使他们能在翻译时按自己的需要强调或突出文本中的某一方面。翻译研讨班从庞德那儿首先吸取的是审美观——译作用语通俗,不用修饰,用自由体译诗。不懂外语也能进入翻译研讨班,只要学员有诗的敏感和能写好英语,因为他们是像庞德那样依靠别人的注释和直译来翻译的。翻译研讨班把庞德的翻译方法作为他们的依据,但他们这样做,与其说是翻译,倒不如说是创作。埃德温·根茨勒认为,翻译研讨班的理论依据与其说是庞德的翻译思想,还不如说是帕拉图的语言理论,尽管他们使用了庞德的翻译方法。安杰拉·埃尔斯顿(Angela Elston)1980年在关于这次实验的文章中为这种现象辩解说,意义可以有各种不同的表达方法。埃尔斯顿甚至认为,如果译者懂得原文,他必然会模仿原文的一些形式——如风格、语气、乐感和语音的重复。如果译者不懂原文,他在翻译的时候就不会受到这些形式特征的束缚。埃德温·根茨勒认为,埃尔斯顿的这种说法,恰恰与庞德的翻译思想相反。庞德的翻译理论强调的正是这些形式特征。 因此,翻译研讨班对文学翻译理论并没有多少贡献。他们的贡献不是在翻译对等之类的概念方面,而是在语义的联想、认知和乐感等方面,在揭示翻译过程中头脑中的这个“黑盒子”方面。在这一方面,美国翻译研讨班开了先河,因为,这之前,美国的翻译研究着重在译作上,而不是在翻译的过程上。 埃德温·根茨勒认为,翻译研讨班关于翻译过程研究的影响首先在约翰、费尔斯蒂纳(John Felstiner)的《翻译聂鲁达:通向马克丘·皮克丘之路》(Translating Neruda,1980)一书中初见端倪,并在罗伯特·布莱(Robert Bly)的《翻译的八步》(The Eight Stages of Transl-ation,1984)和埃德温·霍尼格(Edwin Honig)的《诗人翻译家的心声:关于文学翻译的对话》(The Poet's Other Voice:Conversation on L-iterary Translation,1985)中得以继续,他们都探讨了翻译过程。丹尼尔·韦斯博特(Daniel Weissbort)编辑的论文集《诗歌翻译:迷宫中的迷宫》(Translating Poetry:The Double Labyrinth,1989)继续了这一研究。另一方面,庞德关于语言活力的理论,对20世纪的美国翻译和翻译理论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龙尼·阿普特尔(Ronnie Apter)在《挖宝:庞德之后的翻译》(Digging for the Treasure:Translation After Pound,1984)中,探讨了庞德对当代美国文学翻译的影响。 约翰·费尔斯蒂纳本人是翻译研讨班的成员。他的专著《翻译聂鲁达:通向马克丘·皮克丘之路》,记述了翻译聂鲁达最重要的著作《诗歌总集》(Canto General)中第二部分《在马克丘·皮克丘之巅》的过程。 费尔斯蒂纳认为,“诗歌翻译本质上是文学批评的行为和艺术。”以往的研究往往注重于完成的译作,而翻译的过程被忽略了。他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说翻译过程就像建造房屋的搭手架,一旦房屋建成,搭手架就被拆除了。人们只看到建成的房子——译作,忘掉了帮助建成房子的搭手架——翻译过程。但在他看来,由源语和源语文化开始的翻译过程仍然活跃在完成的译作中。他写此书就是要详细揭示翻译聂鲁达《在马克丘·皮克丘之巅》的过程及其最终完成的译作。费尔斯蒂纳说,“诗歌翻译是双重性的活动——既是批评性的,也是创造性的。”谈到翻译的作用时,费尔斯蒂纳说,翻译就像窗户,把新鲜空气放进来,也可让我们向窗外看。 关于诗歌翻译,作者认为,诗歌翻译有两个基本要求:首先原著必须通过(目的语的)语言表达出来,而这种语言又必须忠实重现原著。因此,只有以诗译诗才能表达诗人的心声。他也承认,真正译诗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但又非常令人神往。如果承认这一点,诗歌翻译实际上是用第二种语言创作一首新诗——诗是新的,但与原诗是对等的,并具有相同的价值。他也认为,诗歌之所以为诗歌,是其乐感和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