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H5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1—7623(1999)06—0030—06 一、乌拉尔—阿尔泰语言共同性问题的提出 在欧亚大陆的北区,从西北的斯堪的纳维亚到东北的西伯利亚的广袤地带,分布着诸多相近或相关的语言。这些语言在语音、词汇和语法结构上似乎具有某种程度的共性与联系。早在18世纪上半叶,就有人开始注意这些语言之间的共同性。从此,该问题越来越引起学者们的兴趣和重视,并逐渐以“乌拉尔—阿尔泰语言共同体”的课题形式提出来,展开长久的讨论。乌拉尔—阿尔泰语言的共同性问题,甚至在真正讨论印欧语系假说和创立西方历史比较语言学之前,就已成为人们注意的一个方面。1730年,瑞典人斯特拉连伯格(J.V.Strahlenberg)发表《东北半球民族语言的元音和谐》一文,最早揭示了乌拉尔诸语和阿尔泰诸语语音结构上的共同性。一般认为,斯特拉连伯格文章的发表,是乌拉尔—阿尔泰语言共同性问题讨论的开端。 到了19世纪中叶,该领域的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有关问题的讨论不只是限于语音结构和语法结构的共同性,一些学者开始注意词汇和形态成分的一致或相似问题。与此同时可能的语音对应关系也逐渐提到日程上来。绍特(W.Schott)以词汇对应和形态关联作为观察基础,探讨乌拉尔—阿尔泰诸语言的一致关系。卡斯特连(M.A.Castren )则认识到单凭语言的粘着特征还不足以证明这些语言之间的同源性,认为语言同源性的本质应该在于词素的一致性。绍特和卡斯特连对有关问题的讨论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真正比较语言学意义上研究乌拉尔—阿尔泰诸语言的先导。 后来的比较研究越来越注意到语音对应关系的重要性,索瓦若奥(Sauvageot)曾指出, 词汇的相似或一般对应还无助于证实语言之间的亲缘关系。于是主张建立有规律的语音对应关系,认为在此基础上进行比较研究才有价值。科林德尔(B.Collinder )也强调必须建立乌拉尔—阿尔泰语言之间的语音对应关系,然后才能从这些语音对应关系引出结论(注:参见鲍培著,应琳译:《阿尔泰语理论》(《阿尔泰语文学论文选译》续集))。到19世纪下半叶,温克勒(H.Wenkler)、 班·维廉(W.Bang—kaup)等学者继续进行有关这些语言的研究工作。在他们的著作中常常使用“乌拉尔—阿尔泰”这样的术语。到19世纪末,在长期研究语言共同性的基础上,乌拉尔—阿尔泰语言亲缘关系的假说逐渐形成。 二、对乌拉尔—阿尔泰语系的重新划分 乌拉尔—阿尔泰语系假说的提出,很大程度上根据的是这些语言语音结构和语法结构类型的一些相似现象。其中,被认为最主要的有语音结构上的元音和谐和语法结构上的粘着特征。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一些学者开始认识到仅仅用这些共同特征来证明语言亲缘关系显然是不充分的。因为,结构类型上的相似在亲属语言之间存在,在非亲属语言之间也同样可以存在[1]。 这实际上指出了判定语源关系不能只凭结构类型标准。自从绍特和卡斯特连的研究论著问世之后,语言学家们的研究开始有了新的转向。人们逐渐看到乌拉尔诸语和阿尔泰诸语相远的一面。到20世纪初,乌拉尔—阿尔泰语系假说遭到越来越多的批评或怀疑。多数学者认为这些语言不应划分入一个语系。于是,主张探索亲缘关系的学者将原来的乌拉尔—阿尔泰语系划分为乌拉尔语系和阿尔泰语系。经过重新划分之后,乌拉尔语系包括芬兰—乌戈尔语族和萨莫耶德语族。而阿尔泰语系包括突厥语族、蒙古语族和满—通古斯语族。有的学者把朝鲜语也比较肯定地划入了阿尔泰语系(注:主张将朝鲜语划入阿尔泰语系的代表性学者有波里万诺夫、兰司铁、李基文等人。)。此外,日本语和阿尔泰语系的关系问题也曾被一些学者提出来讨论(注:兰司铁、缪勒、服部四、郎村山七郎、清濑义三郎则府等学者研究过日本语和阿尔泰诸语的关系)。 乌拉尔—阿尔泰语系的重新划分,对原来的语系含义是一种变革,也是语言关系认识上的一个进步。从学术发展上看,这种划分和调整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这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第一,根据这些语言共性与联系的实际远近程度,较客观地划定了语言关系界限。第二,促使人们探讨符合于研究各语系语言发展规律的新的理论和方法。第三,通过对原来讨论的语系的重新划分,新的语系所涵盖的范围缩小,这样有利于比较研究的深化和精密化。 三、新的阿尔泰语言学领域的研究 把乌拉尔—阿尔泰语系分开以后,在新的阿尔泰语言学领域的比较研究有了较大的进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下面分几个部分来简述该领域的研究状况。 (一)有关同构与对应的讨论 众所周知,阿尔泰诸语言之间存在着相似的一些特征。学者们虽然都承认这些相似特征的存在,但对其形成的原因和机制却有不同的认识或解释。归结起来,问题的焦点在于这些相似特征是同一母语原始结构或成分的延续,还是早期历史接触和相互影响的产物。认识上的分歧,逐渐发展成了两个不同的学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