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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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师范学院学报:社科版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1995 年 0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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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 在我国的教育理论研究中一直没有明确提出关于学校的理论,人们要么对之抱有某种想当然的看法,要么只是看到了它的物质、制度、设施等硬件,这样,无论是教育界还是社会,都对学校寄予过度的厚望,使现实中的教育人员难以承受,而教育理论工作者由于没有对学校进行科学的研究与冷静的思考,也有意无意地助长了公众的这种情绪。本文从考察教育史上的各种学校观开始,继而对学校中的社会因素以及运营模式进行了分析,最后提出了建立哲学意义上的学校理论的必要性以及可能性。本文的基本立意是,对学校的理性关注,很可能会导致我国传统教育思维方式的革命,同时也会使学校的现实运营不至走入误区。

      我们怎样看待学校?这个问题是到了该明确地提出的时候了。学校,作为一种正规教育机构,人们更多地是从操作层面、硬件层面去认识它,规范它,而极少从观念层面去仔细探索它,使得它在教育理论研究中的地位与作用没有得到正确的认识,从而导致了各种不合理的学校观,并使得实践中的学校的作用与地位受到不应有的歪曲。本文试图对学校的种种理论问题给予整理与解释,并想以此作为建立学校理论的可供选择的出发点。

      一、各种不同的学校观

      1.“真空”假设

      教育史上有名的教育理论家,无不极其重视教育的作用。他们把教育看成是解决社会危机、促进社会进步的优先选择方案,是传递各种理想价值并使之附着于个人身心之中的理想工具。这种思路在18世纪法国爱尔维修、狄德罗身上演至极端,“教育万能论”即是明证。这个论断或类似的论断其背后隐含的假设便是学校是一堵可以屏蔽社会影响的保垒,是一个无细菌侵染的真空,把儿童置于其中即可以全盘接受那些教育先知们所规定的理想价值,然后将这些理想的人释放出校园,流向社会,便会促进社会的进步。

      然而,现实中的学校往往使这些“真空”理论家们感到愤怒,因为学校中出来的儿童未必都是使教育家们满意的人。于是若干教育家们便开始致力于现实学校的批判。象洛克,便认为当时英国学校因为鱼龙混杂,来自下层阶级的染上各种恶癖的儿童妨碍了“绅士”的顺利成长,于是他求助于家庭教育。卢梭把法国的学校贬得一钱不值,而让爱弥儿远离学校到真正的真空--大自然中修行。然而他们批判的焦点,依然是视学校为真空,只是现实中的学校又很不理想,不能充分实践与体证他们的微言大义,因而不得不另外设立一种理想的纯净的学校,将之办成一片乐土。这使得历史上许多教育家在阐明了自己的理想的教育价值之后,不得不陷入一种困境:学校是实现这种理想的必由之路,但现实的学校却又不能承担这样的任务,怎么办呢?

      在20世纪前,很多教育理论家摆脱这种困境的途径之一,便是不屑于这种问题。他们自视专为教育立法,至于现实中学校是否能够遵法,这是技术问题。于是他们专门去论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格与理想中的学校,耻于谈论如何改造现实的学校。

      自文艺复兴以来,斯巴达式的学校类型使那些陷入困境的教育家见到一线希望。将学校封闭起来进行管理,岂不是一个真空?于是寄宿制学校大行其道。但一方面这种非普及型的学校只能供少数人享用,而绝大多数儿童混迹于那些茅蓬陋室之中,这是与西方日益增进的民主、教育普及的思潮相背道的。真正的教育家对这类奢侈品必然从心底里抵斥之;一方面,封闭式的学校未必能形成真空,使理想价值通畅无阻而又为儿童全部接纳之。另一种解决办法,便是通过国家的立法控制,使教育理想能在学校中实现。实际上,国家的立法,是政治过程的产物,是现实社会中各种相互冲突的利益集团妥协的产物,与教育家的理想一般来说相距甚远。

      因而,真空之说虽然在理论上作为若干教育理论之根本假设,但理论与实践中的距离与冲突直到现在依然如故。这不得不迫使我们重新审视“真空”说是否合理。

      2.“中立”论

      显而易见,学校的围墙无论怎样坚固,依然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各种外来价值。这些价值往往将教育家悉心倡导的理想人格冲得荡然无存。多少个世纪以来,学校出了不少伟人志士,但若干匪派邪人亦怀揣各种正规文凭。教育家的愿望与学校的失败恰成鲜明的对照。显然,那种把学校看成是使自己理想得以实现的唯一途径的政治家、教育家们所持的真空假设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以破产告终。

      20世纪初,杜威不得不面对现实,修改了真空假设,提出了学校中立的说法。

      所谓学校中立的假设的提出,与杜威当时所处的进代背景有关。第一,当时的美国处于大变革时期,各种价值观山头林立,互不相让。有传统保守的,有现代民主的,有宗教中的各种派别,有来自各地的世俗的风俗习惯,有代表各种利益的政治团体的独特的价值观,诚所谓价值蜂涌,良莠并存。学校教育接受哪种价值呢?这未免颇费思量。第二,持有各种价值的各种团体为壮大自己的力量,在潜在的“真空”假设的支配之下,以为通过教育就能培植亲信党羽,于是不惜工本希图控制教育,教育权之争蔚然成风。杜威焦虑的是,一旦教育权为某一团体所获,那么培养出来的人,岂不是胸襟狭窄,目光短浅,满脑子偏见与成见,只顾自己或自己所持的信念与利益而置他人于不顾。于是学校教育决不能成为党派利益的工具。第三,杜威是一个“民主”价值的积极吹鼓手,他以为除了民主可成为信念之外,其它的一切价值都应该加以批判,学校绝不能把小集团的代表部分人利益的见解教给学生,教育不能成为某个集团的工具。于是他提出“学校即社会”。这里面的含义是:其一,学校不能成为某种偏狭(当然除民主之外)价值的工具;其二,面对各种价值,学校应该持中立态度,除民主之外,一切都可以接纳但都可以加以批判;其三,这种学校可以培养出有思考力、判断力、眼界开阔、自立自主的学生,即能形成民主的态度。因此,学校绝不能置于某些团体的控制之下,应该由地方政府控制,因为政府是民主的,就不怕学校不民主。于是杜威进一步从理论上阐述了自贺拉斯·曼以来的公立学校的办学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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