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教育学的三重视界

作 者:

作者简介:
王洪才(1966-),男,河北省永年县人,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博士。(北京师范大学 教育系,北京 100875)

原文出处:
北京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

内容提要:

教育学的根本任务是什么?是揭示生活的智慧。教育学只有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后才能真正地展开自己的逻辑。为此,教育学必须首先对知识的内在意义进行辨析,告诉人们什么是最有价值的知识,这是教育学的最基础的工作,也是教育学要进入的第一重视界;第二重视界是探索知识内化或主体化的最有效途径;第三重视界是知识进入实践领域的命运,在这里,主体性转变成交互主体性。生活的真正智慧就在这个视界里得以实现,这也是教育学的归宿。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00 年 0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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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40-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0209(2000)04-0020-05

      一

      教育学的根本问题是什么?这是教育学界最为关注的话题。但教育学界一直未能对此给以明确的答案[1]。这也是教育学研究常常不能令人满意的重要原因所在[2]。要解答这个问题首先必须对以下三个问题进行解答:第一需回答教育学是什么,第二要明白教育学该怎么做,第三还需告诉人们为什么。这三个问题看似寻常,其实每一个问题都不简单。其中“教育学是什么”最难回答,因为回答该问题实际上就是在为教育学确定活动的方向、目标、具体内容和任务以及活动的范围,而且该问题也内在地包含了其它两个问题。在传统的教育学读本中把教育学概括为“研究教育现象及其规律的科学”。这种回答实在是不能令人满意。尽管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误,但却很难让人领会其中要旨。任何学科说到终极,都是透过现象去看本质,从过程中去发现规律。用这种方式进行学科性质的定义无异于同义反复。那么,用它去定义教育学,除告诉我们教育学是研究教育外,并没有告诉我们任何进一步的信息。定义是关于事物本质规定性的陈述,如果一门学科不能以清晰的方式呈现自己,则说明它对自己的使命和发展前途还不明朗。教育学要获得进展必须在定义上打破传统哲学套语的习惯,从现实生活中发现自己的任务和使命。因此,走向生活是教育学获得生命力的唯一出路,只有在回答生活的提问后教育学的地位才有可能获得提升。鉴于此,我们提出假设:如果说教育学是研究如何增进人类智慧的学问,那么人们就能够对教育学产生一个比较鲜明的感觉,而且能够与人们对现实生活的关切点结合起来,从而也能使人们一下子把握到教育学的本质所在。确确实实,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常常为摸不透生活本质而烦恼,为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而感到空虚和失落,为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而彷徨,为子女的教育问题而大费踌躇,总是感到子女的行为太不合意,又不知道如何着手等等,这些都是现实的问题,理应是教育中最为关切的问题,教育学应该为此提供满意的答案。所以使教育能够为生活提供意义的指示应该作为教育学的根本问题。如果教育学回避了为生活提供意义这一实实在在的任务,进行所谓的就教育而论教育,那么它的存在的必要就值得怀疑。尽管对“生活意义”这一宏大问题的解答非教育学一门学科独力能承担,但教育学有义务在借鉴其它学科的研究成果后作出自己的独立判断,告诉人们何为智慧,何为生活意义。智慧之源在那里?我们说,智慧具体地蕴藏于人类已积累下来的知识中。当然人类已积累下来的知识并没有穷尽“智慧”,

      否则人类也就不再有什么痛苦和烦恼了。正由于此,人类还需要不断地去探索,不停地进行知识创新以去寻找智慧的答案。所以教育学首先需要根据人类已经探索出的成果对智慧问题给出自己的结论,然后指明通往智慧之途。教育学的学问终极就表现在对智慧问题的阐释上。也即通过教育学的阐释使人们自觉不自觉地走向智慧之途。如此就展开了教育学的三重视界。

      二

      教育学的第一重视界乃是知识的视界。知识的视界乃是代表教育学进境的入口。知识作为教育学的第一重视界,说明教育学必须对知识进行格外的关照。它之所以作为第一重视界出现是因为对教育学的一切问题的回答都是建立在对知识问题的回答基础之上的。然而教育学最关注的知识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知识,而是关于知识的知识。一般的知识只是教育学进行知识问题思考的原料。我们知道,知识是关于人类实践经验的总结和心得体会,而教育学的知识(或称学问)则是在对各种知识进行透视后进行分门别类等深加工的工作,以此告诉人们知识的结构和构成,告诉人们知识的等次和相互之间的联结,告诉人们获得知识的一般次第。从而人们可以轻易地在其中分辨出什么是最重要的知识,也即对人生最有意义的知识,并以此作为教育活动的素材。所以教育学的知识标准是以人生意义为原点展开的,并将这一标准用于对所有知识的审判中,这一审判贯通了社会需要的尺度和个体需要的尺度,进而综合出教育学自己的视角。

      因此,知识概念在教育学的体系构成中起着奠基的作用。它的最基本功用是首先将知识分成两大类,一是必须教的知识,另一种是不一定教的知识。如此分类之后教育活动就有了进行的基础。教的知识是以学科知识的形式出现,并予以严格的组织形式。这部分知识因而受到强化,并作为学校教育系统构成的基础而存在。不一定教的知识则是散存于生活中,是社会教育及其它传承方式进行教育的内容。而且在传统习惯中这部分知识也未被纳入教育学研究的视野,是故成为教育学的一个盲区。对于学科知识而言,当这种知识被规定得十分严格并与生活知识截然对立时,就会变得十分僵化,成为一种象征意义的符号,从而使人们并不重视知识背后的真实意义或实质。这样的知识组织方式就失去了知识的本义。知识的本义是知识服务于智慧的人生,而不是作为对人生无意义的材料或点缀品。人生绝对不是为知识而知识,或为了获得知识所代表的符号,相反,获取知识是为了获得知识背后所隐藏的智慧,是为了实现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如果人成为知识所代表的符号的奴隶,而不是知识的主人,那么就失去了人们对知识追索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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