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纷呈的动态格局

——吴功正新著《唐代美学史》评论

作 者:

作者简介:
王志清(1953-),男,江苏南通市人,南通市沿海经济杂志副主编、副编审。王志清,南通市 沿海经济杂志社,江苏 南通 226006

原文出处:
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科版

内容提要:

吴功正先生把70万字的《唐代美学史》的撰写视为自己学术长旅的第四次弹跳。而一部美学史著作有三大难题需要解决,其一为“关系”,其二为“交融”,其三为“流变”,从以三方面入手读解,指出《唐代美学史》是一部大气势、大境界并有大突破的大部头美学史著作,是作者新近推出的一部由思辨美学走向艺术美学的又一力作。


期刊代号:B7
分类名称:美学
复印期号:2000 年 1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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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83—0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 2646 (2000)04—22—05

      在推出了《小说美学》、《中国文学美学》、《六朝美学史》等厚重著作之后,吴功正又推出了70万字的煌煌大著——《唐代美学史》(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7月版), 这意味着他在美学和美学史的研究上站位“第一排”的理想又一次实现。

      吴功正先生十分重视美学史著作体例的独创性,他在《六朝美学史》后记里说:“体例就是思想。”因此,他的著作一部一个模式,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充分显示出作者求新求变的“进击状态”和“弹跳状态”以及游刃于重大题材的实力和艺术。笔者从未有过作“史”的雄心和实践,聚读史之感受而深深感到,一部优秀的美学史或文学史著作有三大难题需要很好的解决,其一为“关系”,其二为“交融”,其三是“流变”。此文亦就此三方面入手读解,不知是否进得吴功正创设的浑灏宏肆的美学情境?

      以笔者之愚见,文学、美学史类的书最让作者棘手的还不在于对各种现象的描述,对史的演变的交代,对许多的个体特征的阐论,而首先是各种“关系”的摆布。错综复杂的关系建构即是一部书的理论框架,吴功正此著的“关系”主要是通过比较、照应及对应等来实现的。

      一是比较。此一书简直就是一部比较学,所有一切都处于比较中而在比较中关系起来:阶段与阶段比(初、盛、中、晚唐乃至其中某一个时期与时期之间);流派与流派比(吴中诗派与岭南诗派,王孟诗风与大历诗风,韩孟与元白等);思潮与思潮比(中唐的复古美学思潮,晚唐的三股美学思潮等);诗人与诗人比(初唐四杰、王孟、高岑、韩柳、元白、贾姚等);门类与门类比(诗、赋、文、小说、书画、服饰、歌舞、园林等)……通过比较,零散繁乱的仿佛彼此不相关地独立着的个体和现象“关系”了起来,形成了“你中有我而我中有你”的互为关系、互为背景的共同体,所有的“个体”全都进入了秩序化、整体化的星系轨道。而且,吴功正在比较之后的评说和论断也往往都是比较性的,试举一二:

      如果以盛唐作为坐标,晚唐的气象确实偏狭得多了。如果说盛唐美学是外向型的,晚唐承中唐更趋内敛,审美主体的视线渐渐收合,视域渐渐敛缩。他们没有了盛唐人的社会价值观,既然时代已近凄艳黄昏,理想无由实现,遂走向内心的体验、玩味或出入于青楼香阁。这“秋花”是“幽”且“艳”的,于是也就在红浓绿重之中显现出特有的色彩和格调。(第681页)

      晚唐美学的最大特征是形式美学、惟美学、纯美学。这是晚唐美学向着另一方向发展的标志,它不是美学内容的没落,而是寻求着另一种形式。就根本而言,晚唐更把文学作为审美形式来看待。(同上)

      从盛唐到中唐是一种精神气象变成为另一种精神气象,没有高低之分;是一种审美形态变成为另一种审美形态,没有精粗之别。虽然中唐也承继了盛唐的兴寄、风骨,但其内涵有所变化。韩孟诗派的风骨是力在审美中的体现,是恢张扬厉的表征,而不具备盛唐美学的原初意义。……(第637页)

      这些结论以比较性的语言形态表述,见解精辟深刻,而且,对于结构的谨严缜密起到映带穿联的“关系”作用。

      二是照应。既然是史,便具有动态的、连续的、渐进的、发展的过程性。任何一种现象(包括流派、思潮乃至作者作品)都是这一历史长河(时空断)里的一有机因子,有其独立而区别其它的偶然性,然更多的是其摆脱不了“关系”的必然性。吴功正良好的“史”的意识和眼光,使其在处理任何一现象时都具有全景观照,总体把握的“照应”动作。比如盛唐和中唐这两个前后辉映的美学史阶段,作者安排了两编(“第三编 辉煌的盛唐气象”和“第五编 美学新灿烂时期的中唐”)平均使力,而又侧重开展。在此两编之间又专门插入一编(第四编 盛中唐间的交替嬗变期”)专论“唐诗美学集大成者——杜甫”。杜甫在盛唐虽已露大家气象,但其作用和影响毕竟在中唐。这样的安排非常巧妙,既突破了历代文学史划分和表述上的藩篱,更是着眼于盛、中唐照应上的过渡。吴功正在第三编的结语中说:“登慈恩寺塔的衮衮诸公的预感被现实所证验,没有多长时间,那场决定盛唐裂变并使唐王朝命运无法逆转的事变——安史之乱发生了。历史大转折来临之际,把它的历史和美学的代表人物推到了前列,他便是,杜甫!”(第387 页)于是自然地过渡到第四编对杜甫的专论。经过漫长的对杜甫、对深受杜甫影响的中唐美学充分论述之后,在“中唐美学结论”中又照应了上去:“中唐美学的转变每一条线路上都离不开杜甫。”作者瞻前瞩后,顾盼生姿,通篇线收索络,结构周密。

      三是对应。如果说照应主要是前后关顾,那么,对应则重在彼此双方的平行同列,甚至是此一个系统与彼一系统的并重相当关系。吴功正在前言里说他对白居易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白居易一生思想性格及其创作都非常复杂,在评论上势必要突破传统的致用美学观念而有新的视角。这一部分共三节,作者成功地运用审美心理史理论探析“二元组合结构”:即兼济与独善→致用功能与适情寄性→讽谕诗与闲适诗,二元比照对应,辩证解构,在特定的时空心理背景下以动态性地呈示,使人物的复杂性既有合乎情理、令人信服的清晰交代,又达到了人物丰腴一体的刻画效果,许多看上去格格不入的难以解释的地方而密切地关系起来。又比如,本书从思想家与美学家、哲学思想与美学思想对举之视域,分别研究了韩愈、刘禹锡、柳宗元,寻找到二重对应而又交合的切入点,辩正论析,使其结论的基础坚稳厚实,其阐释的空间也格外的宽容大度。其实,吴功正的对应意识是深入到肌理的,从全书的结构摆布看,隐显其间,在形式上形成了整合一体的多元化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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