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代的官方教育与科举制度研究

作 者:

作者简介:
李文泽 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古籍研究所

原文出处:
四川大学学报:哲社版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K23
分类名称:宋辽金元史
复印期号:1999 年 0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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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是契丹民族于唐末五代之际,在中国北方建立的国家。辽在建国以后,推行了一套开创振兴文教的举措,大大地推进了包括契丹民族在内的辽代文明。在封建时代,教育是科举的基础,科举则是教育的终极目的,二者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辽文明的兴盛与它所推行的教育、科举政策密不可分。

      一

      辽代学校的兴建,始于辽太祖时,其后各代君主都相继扩建或增设,学校的设置由京城向各地发展,最终形成了遍及全国的规模。

      辽的中央教育机构包括国子监和五京学。辽太祖建国初就在上京设置了国子监,作为京城教育的管理机构;上京还设有太学,负责对生员传道授业(《辽史》卷47、48)。辽太宗讨平幽州,又于燕都建南京太学(同上,卷48)。辽道宗即位伊始,于清宁元年(1055年)下诏设学养士,中京、东京、西京国学即在这一时期内相继兴建。清宁六年道宗又诏建中京国子监,其建制全仿上京的规模,并亲临祭祀孔子庙(同上,卷48)。这样,辽的中央官学机构就配备齐全了。辽代国子监官为升朝官,五京学学官为京官,国子监官属有祭酒、司业、监丞、主簿,京学属官有博士、助教各一员。在辽统治相对安定的时期,五京学的规模得到较好的发展。圣宗时南京太学生员不断增多,到统和十三年(995 年)出现了供养不足的矛盾,圣宗特赐水硙庄一区,以便赡养(同上,卷13)。

      地方官学在辽初并未普遍设置,往往根据地方需要而权宜建立。辽圣宗开泰元年(1012年),归州奏报朝廷说:“居民本新罗所迁,未习文字、请设学以教之。”朝廷允准了归州的请求,设置归州州学(《辽史》卷15)。大规模建设地方学校是在辽道宗时。前面已述及辽道宗于清宁元年下诏设学养士,扩大学校规模,并颁赐《五经》传疏给地方官学。至此,辽在重要的府、州、县普遍设立了学校,委派博士、助教作为专任职官,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地方教育体系。这套教育机构完全是按照中原地区学校的模式而建立的。有关文献记载, 大公鼎在咸雍(1065—1074年)时为良乡县令,建孔子庙学;耶律孟简于大康(1075 —1084年)时为高州观察使,修建学校,招纳生徒(同上,卷104)。 辽西京的奉圣、归化、云、德、宏、蔚、妫、儒等州学,“各建孔子庙,颁赐五经诸家传疏,令博士、助教教之”(《辽史拾遗》卷16引《宣府镇志》),辽的学校规模蔚然可观。

      在学校师资配置上,辽朝廷主要任命一些汉学儒生充当学校教官,在士人匮乏的时候,甚至还任用一批投诚的敌国士人充当教官。如武白,原为宋朝国子博士,被俘入辽,被委任为上京国子博士(《辽史》卷82)。辽圣宗统和七年,宋朝进士17人携家眷北来归顺,辽朝廷命有司考校,中第者补为国学教官(同上,卷12)。不难想象,这些学官培养出来的学生对于儒学的态度会与中原地区有什么区别。

      除了中央、地方的各类学校以外,辽朝廷还专门为宗室子弟设置诸王文学馆,并安排老师授课,类似于历代皇朝的师、傅之职。东丹王耶律倍曾接受张谏的训导,“让国皇帝在储君,虽非拜师。一若师焉”(《全辽文》卷4赵衡《张正嵩墓志》)。辽圣宗太平八年(1028年), 长沙郡王耶律宗允等奏请遴选诸王伴读。重熙(1032—1054年)中又挑选进士姚景行为燕赵国王教授(《辽史》卷47)。这些教官保证了皇室成员接受良好的教育。辽代皇室子弟的文化水准往往高出时人,这与他们接受专门的贵族教育有很大的关系。像辽圣宗、兴宗、道宗、耶律倍、耶律隆先、萧孝穆、萧阳阿、萧柳、萧观音、萧瑟瑟,他们或为皇亲国戚,或为帝王后妃,都对汉文化表现出极高的兴趣,其文学、艺术方面的成就不仅在契丹人中首屈一指,即使在整个辽代也是出类拔萃的。

      崇儒尊孔是辽代学校教育的主导思想。这一思想与辽代君主深受儒家知识分子的影响密切关联。辽立国之后,一批汉族知识分子作为君主的高级顾问侍从于皇帝左右,受到重用,有名的像韩知古、康枚、王郁、韩延徽、张砺等人,在立国方略上都对辽君主产生了极大影响。受汉族士人的影响,儒学体系也就理所当然地移植于辽的教育中。辽太祖立国之初,修建孔庙、佛寺、道观,似乎对三教还存有不偏不倚的倾向。辽太祖询问左右侍臣说:“受命之君,当事天敬神,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大臣们都认为应敬奉佛祖,辽太祖却并不同意,回答说:“佛非中国教”。太子耶律倍回答道:“孔子大圣,万世所尊,礼宜先。”太祖大悦,诏令修建孔子庙,命耶律倍春秋二季行释奠礼(《辽史》卷72)。对这则记载,我们尽管可以怀疑是史官的溢美之词,但是从辽太祖回答的话语中,大致可以揣测到辽太祖的心态,弃佛尊孔既是契丹民族吸收先进文明,促进本民族进步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笼络北方汉族士人所作出的姿态,毕竟儒学在中国具有源远流长的影响,其影响绝非外来的佛教所能比拟。后来的辽代君主越来越表现出对传统儒学的偏倚,祭祀孔庙,亲临讲筵,翻译刊修儒学典籍,这与金、元两代君主尊崇佛、道的做法有明显的区别。

      在教学科目上,辽代也以儒学经典作为主要研习内容。辽道宗即位之初曾颁发《五经》传疏于学校,作为学校教材(《辽史》卷21),后又令有司刊行《史记》、《汉书》等史籍让学生学习,并诏谕学生要“穷经明道”(同上,卷23、25)。而贵为皇帝的辽道宗本人,也亲自聆听儒学侍臣讲经论道,表示出对儒学的尊崇。大安二年(1086年),辽道宗召翰林学士赵孝严、知制诰王师儒讲授五经大义;四年召枢密直学士耶律俨讲《尚书·洪范》;命燕国王耶律延禧书写《尚书·五子之歌》,以加强对皇子的儒学教育(同上,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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