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复声母 虽然还有少数人怀疑,但古汉语存在复辅音声母也已成了共识,即使持否定态度而影响很大的王力氏,在《同源字典》中也说“黑”的古音可能是mx
k,故与“墨m
k同源”(253页)。问题是要弄清复声母有哪些成分、结构规则及演变条例,高xm、王mx、李hm、张mh,到底应取哪一形式为是,也应有定着。从林语堂《古有复辅音说》(1924)至今七十余年,近年进展最为迅速,1998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出版赵秉璇、竺家宁编、严学窘序的《古汉语复声母论文集》,收林语堂、陈独秀至竺家宁、何九盈海内外论文22篇,(附录竺氏复声母研究综述及复声母研究文献索引)其中三分之二以上是80年代以来新著,5篇是近十年内发的。 严学窘先生对复声母研究很早,1962年就写《上古汉语声母结构体系初探》(江汉学报6),1981又有14届汉藏语言学会议论文《原始汉语复声母类型的痕迹》,所构复声母形式也最丰富复杂,从二合三合至四合。但除CI、SC、NC等组外,好些形式只是几个不同音读的凑合(注:严氏在《古汉语复声母论文集序》中也觉得自己“构拟常由中古声母拼合而成,有任意性和简单化的倾向。”),如dts酒(酉声)、kdz岑(今声)、xg烘(共声),及nttsh毳、zkd改、
kdl
,xknd矞。他解释四合例说“矞”有“休必切x,古穴切k,女律切n,允律切d”四读,所以是xknd,“夅”声字有“下江
,古巷k,徒冬d,力中l”等切,所以是
kdl,照这种办法,那可能五合六合七合都可拼得出来。而xknd何以用x开头不用n开头,其次序没有规则可言。
kdl中其实
今都拟g,与k谐声本不成问题,d、l也是一类音,“徒冬”用两合gl'就可表示,不必构成四合的。今汉藏语言是有四合音,不过是ηkwT,splj,nspr之类,极为有序,决非xknd之类。所以关键是应规范有数的组合成分及有序的组合模式。 从汉藏语言复辅音结构看,“二合、三合”这种形式分类,不能揭发其组合结构本质区别。复辅音都由基本声母(声干)前加后加其他语音成分构成,而二合音中的后加式与前加式,性质就大不相同,根本不能平列说的。后加式最常见,其中的后置辅音(郑张简称垫音)数目有限,是封闭的,前加式中的前置辅音(郑张简称冠音)是种类繁多的,甚至难以封闭的。分述如下: 1.后加式 汉藏语古老文字藏、缅、泰文中垫音都很简单,只有j、w、r、l四种(活语言中还有擦音
z/s一般是r、j、l的后起变式)。所以郑张指出古汉语垫音也应限这四种(如加上r、l的塞化式r'、l'也只有六种)。这四种都属通音,也或被人视为介音,其出现的音韵条件近年都已被推定,这是声母研究中最突出的成就。(在后加式中注意j、w与r或l可一起出现)。 (1)后垫w 自李方桂限定后,新起各家都限喉牙音(郑张-潘悟云含小舌音)。因唇音不分开合,齿舌合口来自圆唇元音(雅洪托夫),出现条件明确无疑。 (2)后垫j 李方桂把高氏照三组上古拟音t等改为tj等,邪母改为rj,这样可说明为何它们只出现于三等很有理。但这是他把i介音改为j相推来的,而三等j介音的出现就没边际了。郑张(1983-4,1987)提出取消三等韵i或j介音,认为那是短元音滋生软化来的,而保留章组(照三)tj的构拟,并改rj为lj,krj为klj,这样j出现的条件就很明确:(A)章组:tj、klj、kj等都因j腭化为章组,(B)邪母及麻三昔三韵的章、精组字,这些都由lj或带-lj而形成。这样也解决了白一平要用大写字母硬性区别的那些问题(如写“尺遮切”的“车”他要作KHjA,郑张只要写khIjaa就行了)。 章组中旧说以“船”为塞,以“禅”(常)为擦,这不合上古谐声、通转表现及梵汉对音,邵荣芬除在《切韵研究》中给以互换外,还有专文《试论上古音中的常船两声母》(1984,罗常培纪念论文集)。李方桂拟音并而不分,不合适。郑张改“禅”为dj、gj、glj,而将异读多为喻四的“船”拟为更近喻四的
lj,并可与非鼻音来源的“书”hlj清浊相对,白一平也写“禅”为dj、gj,而写“船”为L,又用大写来与喻四l相区别,这样却与他的“书”hlj不大相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