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汉》修订本的异体词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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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高更生 山东师范大学中文系 250014

原文出处:
语文建设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1999 年 0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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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汉语词典》(简称《现汉》)虽然没有收“异体词”或“异形词”的词目,但是从1960年出的试印本开始就对“不同写法的多字条目”进行了整理,这当中就有对多音节异体词的整理。《现汉》是公认的学术水平高、有相当权威性的中型语文词典。研究《现汉》异体词整理情况和应当斟酌的问题,对于《现汉》的进一步修订和推动异体词的整理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异体词有单音节和多音节的区别,如“吣—吢—唚”和“倒霉—倒楣”等。单音节异体词的整理一般可以在异体字整理中结合进行,下面讨论的异体词仅限于多音节的。

      我们参考《现汉》1994年本(下称“原本”),对1996年修订本(下称“修订本”)的异体词作了全面的统计和初步的分析,认为修订本无论是在整理异体词的范围、整理的原则和方法等方面,还是在吸收国家公布的有关汉字规范的字表的成果方面,成绩都是卓著的,当然也存在某些不足之处。

      一、范围

      (一)范围合理

      《现汉》原本在《凡例》中明确规定,“不同写法的多字条目”有三种处理方式:(a)“异体加括号附列在正体之后, 如〔仿佛〕(彷彷、髣髴)”;(b )“几个写法并列(一般用得较广的写法列在前面),如〔鱼具〕〔渔具〕”;(c )“注解后加‘也作某’,如〔缘故〕…也作原故”。其中(a) 属于异体字范围,而(b)(c)则属于异体词范围。修订本的异体词只采用(c )一种方式,不采用(b)的方式。《现汉》异体词的表示方式,除上述(b)(c )两种之外,在行文中还有一种简化的方式,即不出现“也作某”,只采用“同某”的方式,如:〔绰约〕注释后无“也作婥约”,而〔婥约〕后是“(书)同‘绰约’”。通过对《现汉》所收的全部异体词进行分析,可以看出它是严格掌握在五四以来社会上并存并用的、同音、同义而异形的词语的范围以内的。

      现代汉语异体词,自然是现代汉语中社会上并存并用的词语。《现汉》收的异体词基本上符合这个条件。有的写法当代不常用,但是五四前后现代作品中用,也收。如“仔细—子细”,后者在鲁迅的作品中还用。有些只在古代作品中用,现代作品不用了,就不收。如“葡萄—蒲桃—蒲陶—蒲萄”,后三者只在古书中用,原本收了,修订本删去了。

      现代汉语异体词都是同音的。《现汉》严格限定了异体词的这一范围。这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 )所收的异体词都是同音的:有的不同的字本来同音,如“令嫒—令爱lìng’ài”;有的不同的字本来不同音,组成异体词时变成同音,如“显白—显摆xiǎnbai”(白bái,摆bǎi);有的相同的义项同音,如“厉害—利害lìhai(难以对付或忍爱,剧烈,凶猛)”,“利害”另lìhài,利益和损害。(2)原本收的不同音的异体词,修订本删除了。 如“落拓luòtuò、落托luòtuō”,原本看作异体词,修订本删除了。(3)非同音的同义词语, 采用“也说某”“也叫某”或直接注明的方式,以跟异体词进行区别。如:〔塌方〕tāfāng,“也说坍方”(tānfāng);〔鸿雁〕hóngyàn,“也叫大雁”(dàyàn);〔冰淇淋〕bīngqílín,注作“冰激凌”(bīngjilíng)。有的既有异体词,又有非同音的同义词语,区别就更加清楚。如:〔趼子〕jiǎnzi,“也作茧子”(jiǎnzi),“也说老趼”(lǎojiǎn)。

      不同写法的异体词,意义都是完全相同的,包括词的理性意义、色彩意义、语法意义等。典型异体词自然词义完全相同,如“扁豆—萹—稨豆—藊豆”,意义都是形扁的一种菜豆。包孕异体词其中相同的义项是异体词,如“其他—其它”,用于指别的事物,“其他”另指别的人或指别的人及事物。交叉异体词也是共同义项是异体词,另外各有自己的意义。如“顶针—顶真dǐngzhēn”,用于指一种修辞方法,“顶针dǐngzhenr”另指做针线活时戴在手上用来顶针的工具,“顶真dǐngzhēn”另指认真。值得注意的是,原本的典型异体词,由于意义不完全相同,修订本改为包孕异体词。如“合适—合式héshì”原本只一个义项,指合乎实际情况或客观要求,是典型异体词;修订本规定,除此共同义项为异体词外,“合式”另有合乎一定的规格、程式的意义,因而是包孕异体词。可见《现汉》是很重视异体词的同义这个条件的。

      异体词还包括异体的固定词组,如“好高务远—好高鹜远”等。

      总起来看,《现汉》对异体词整理的范围是合理的。它整理了各种类型的异体词,既包括异体的词,也包括异体的固定词组;既包括单音节的异体词,也包括多音节的异体词;既包括典型异体词,也包括包孕异体词、交叉异体词;既包括单组的异体词,如“瞳人—瞳仁”,也包括系列异体词,如“词—辞”分别组成的“词典—辞典、词藻—辞藻、词章—辞章”等;既包括因待规范异体字的存在而形成的“腼腆—靦觍、狡猾—狡滑”等,也包括不是因待规范异体字的存在而形成的“古董—骨董、蛊惑—鼓惑”等。《现汉》整理的异体词的数量较多,根据我们的统计,原本和补编共整理多音节异体词1000多组,修订本整理多音节异体词900多组。

      (二)值得斟酌的问题

      1.关于表示的方式

      这里有两个问题值得讨论。第一,宜恢复原本“不同写法的多字条目”中“(a)异体加括号附列在正体之后”的方式。如上举“〔仿佛〕(彷彷、髣髴)”例,在字头“彷、彷、髣、髴”等后分别注明“〔彷彷〕见〔仿佛〕”等。修订本取消这种方式后,改用“仿佛”后无括号内的异体写法,而在“彷”等字头后注明“〔彷彷〕同‘仿佛’”等。这样改变之后有以下两个缺点:(1 )跟修订本的简化方式的异体词完全相同。如上举“绰约—婥约”例;又如“启衅—起衅”,“启衅”后无“也作起衅”,只在“起衅”后注明“同‘启衅’”。《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规定“彷、髣”是“仿”的异体字,“彷、髴”是“佛”的异体字,再让它们跟规范字组成异体词是不恰当的。(2)用“同”不如用“见”表义准确。用“见”, 表示参见规范词形的注释,包括词的音、形、义在内,关于异体的问题就清楚了;用“同”,表示相同,表达不出这种写法是异体来。第二,异体词的表示方式应统一。前面已经讲过,修订本异体词的表示方式,除“也作某”“同某”这种正式的方式外,还有只标“同某”的简化方式。这后一种方式,在《凡例》中没有说明,从具体的情况来看,用简化方式表示的异体词跟用正式方式表示的,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似乎没有必要再采用简化方式,可以只采用《凡例》规定的一种方式,便于读者掌握。另外,修订本“梅雨、霉雨”后都注“黄梅雨”,并分别注“也作霉雨”“也作梅雨”,这种方式不分主次,不知是有意如此,还是疏忽。从词的色彩意义考虑,二者是不完全等同的,似应归包孕异体词,这是另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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