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交看修辞学:回眸和前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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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辞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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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1999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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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世纪后半,特别是70—80年代,语言研究明显地从语言的结构转向语言的实际运用,转向言语交际活动,转向言语,于是语言学出现了“语篇热”,(注:外语界使用的text.TEKCT,最早指“篇章”(文学作品),现已用广义,指“话语”,用“语篇”表达为宜,另外的术语为дйсKурс,discours。)出现了“话语语言学”,相应地出现了“语篇(话语)修辞学”。人们认识到,进行言语活动,使用语言进行交际,不是说出某某词句,而是说话,即运用话语或语篇。俄罗斯学者A.戈尔什柯夫说得好:“研究语言的使用就是在语篇平面上研究语言,语篇不是(研究言语)的辅助材料,而是基本对象。”

      语篇修辞学是功能辞学的合乎逻辑的继续和发展。总的来看,当代修辞学研究正向着实际语篇的分析,揭示语篇结构和功能类型的方向发展。“须知功能语体本身乃是基于为一系列交际领域服务,并成为这些交际领域典型现象的语篇之上的抽象和概括。”(注:奥金卓夫:《语篇修辞学》,莫斯科,1980,24页。)

      语篇,特别是语篇类型(巴赫金称之为“言语体裁”)的研究已成为当代语言学,包括当代修辞学的热门课题。巴赫金在他逝世后1979年才被语文学界接触到的《言语体裁》一文中说:功能语体研究“只有在始终考虑到语体的言语体裁特性,并在事先研究言语体裁类型的基础上才会是正确的和有成效的。但到目前为止语言修辞学并没有这种基础,由此产生它的弱点。”又说,“任何的语体和修辞都与话语以及话语形式也即言语体裁密不可分。”(注:《语言创作美学》,莫斯科, 1979,242页。)修辞学界常说修辞活动在于“选择”。从语言角度来看,“哪里有选择,哪里就有修辞”(巴赫金)。在巴赫金之前人们谈选择,都是只谈对语言单位的选择(或加组织)。巴赫金提出:人们欲表达思想感情进行交际时首先是选择“言语体裁”(即“言语体式”)。我们的所有话语都是通过一定的“言语体裁”表达出来。巴赫金说:“甚至在最自由无束的谈话中,我们都是按一定的体裁形式说话,有的体裁形式是固定的,程式化的,有的则比较灵活、有较大的可塑性和创造性”。(注:《语言创作美学》,莫斯科,1979,267页。 )“言语体裁组织我们的言语,就同词语和语法形式组织我们的言语一样。”(注:《语言创作美学》,莫斯科,1979,257页。)

      “言语体裁”(不单是我们所熟悉的文学作品的“体裁”)问题已引起国外语文界日益广泛的注意和研究。我想特别强调“言语体裁”理论对于修辞学发展的指导意义。

      功能修辞学对“语言使用”的研究无疑做出了重要贡献。但真正解决语言运用的问题,语体研究还嫌抽象、概括、空泛。因为语体不过是“使用可能性”的概括。 俄罗斯学者K ·多里宁在其《法语修辞学》1987年修订版(78页)中也指出:“看来,比较正确的办法不是像大多数功能修辞学著作那样追求高度、广泛的概括。已成传统的功能语体过于概括,在一种语体的名目下联合起过于多样的言语情景;〈……〉这样的概括研究‘无助于揭示不同目的、社会条件下,不同的社会活动领域中,根据言语内容的不同,语言使用上的多样性’。”多里宁认为,应该加强具体的研究,从方法论上说,在研究工作中,应该不是从“大的”功能语体出发,而是从比较小的划分——即言语样式(体裁)出发。

      “言语体裁”(或曰“言语体式”)的研究是一种“微观体”的研究,而“语体”则是“宏观体”的研究。如果说“语体”是语言修辞学平面的抽象,那么“言语体裁”则是言语修辞学的抽象。“言语体裁”比之“语体”更“接近生活”(巴赫金),更接近言语实践,能更好地解决“语言使用”的问题,同时弥补功能修辞学(语体学)的不足。

      俄罗斯著名功能修辞学者M·科任娜教授,在1987 年的一篇文章中指出:“尽管在修辞学著作中必然都要谈到语言外部因素,但是这些因素几乎没有在真正科学的基础上进行研究……要考虑语言的外部因素这个命题常常只是宣言式的,而没有做科学的探讨。”(注:见论文集《从交际角度看语篇修辞学》,第10页。)

      “语言的使用”问题必然涉及到语境——交际的场合、对象和目的,也就是陈望道先生早就强调的“题旨、情境”,但在90年代以前的修辞学(语言修辞学)中,只是抽象空泛地提及,而没有具体的分析。例如公文事务语体,只笼统地讲用于与法律相对应的社会活动领域,从功能(目的)来讲,笼统地说是起调解人际关系的功能,带有指令性、约束性。实际上,公文事务语体包容了多种多样的“言语体裁”,不同的“言语体裁”体现着不同的题旨:命令、要求、请求,有的根本没有指令性、约束性,只是一种对事实的肯定、认同或社交应酬(如祝贺——贺信)。这些只有在“言语体裁”层面上才体现出来。

      此前的功能修辞学,一方面着眼于语言在不同社会领域的使用,但另一方面,由于没有摆脱索绪尔语言学观念的影响,强调研究“语言的集体的、社会化的运用规律”,就忽略了(甚至有意识地排斥)人的因素。下述论断很有代表性:

      “如果说修辞学研究语言的使用,而使用又是社会中确定下来的熟巧的汇集,人们根据这种种熟巧在言语活动过程中进行对语言手段的选择,那么这门科学的语言学地位正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即她的研究对象乃是真正可以称得起集体性的语言使用的熟巧。”“对于我们来说,谁和如何使用这些手段和原则,并没有意义”。(注:《俄语修辞学》,莫斯科,科学出版社,1987,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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