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对汉语音韵学的研究状况进行总结、评论的文章已经有好多篇了(注:李新魁《汉语音韵学研究概况和展望》(音韵学研究 1,中华书局1984),唐作藩《四十年来的汉语音韵学》(语文建设89.5),唐作藩、杨耐思《展望九十年代的汉语音韵学》(语文研究91.4)、李葆嘉《汉语音韵研究的历史考察与反思》(南京师大学报92.2),唐作藩《91年的汉语音韵学研究》(语文建设92.5),杨耐思、唐作藩《92年的汉语音韵学研究》(语文建设93.11), 李新魁《四十年来的汉语音韵学研究》(中国语文93.1),陈振寰《中国音韵学研究的四大阶段及其形成的原因和条件》(国际关系学院学报93.1),竺家宁《台湾四十年来的音韵学研究》(中国语文93.1),邵荣芬《欣欣向荣的汉语音韵学》(中国语文研究四十年纪念论文集》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93),许嘉璐、朱小健《汉语史研究的现状与展望》之二1.“音韵学”(《中国语言学现状与展望》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96),李葆嘉《中国当代的汉语音韵学研究》(学术研究96.9)等。),都高屋建瓴地从宏观角度对整个汉语音韵学领域研究状况做出了综述。近年来,中古音的研究深度和广度都了新的进展,对过去研究的课题有了更进一步的探讨,一些重大课题在这一阶段都有充分的讨论,研究的范围也加宽了,出现了一些新的材料、新的方法和新的观点,可以说音韵学的研究欣欣向荣。本文作者不揣翦陋,值此《古汉语研究》创刊十年之际,试对这十年里中古音研究状况作一回顾(注:本文把“中古”的时限定在南北朝到隋唐五代宋之间,是因为有时中古时期的语音状况和五代宋发生联系(例如《集韵》被认为是《切韵》系韵书),并不代表我们对“中古”的看法。),其中遗漏、疏忽和错误一定有不少,敬请前辈学者、同行方家不吝指教。 切韵系韵书研究 近年来的中古专书研究是反映中古音研究广度拓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大致有《切韵》系韵书研究和其他音切研究两个方面。 《切韵》系韵书研究方面出版的几部著作代表了研究的几个方面,例如姜亮夫出版了《瀛涯敦煌韵书卷子考释》(浙江古籍出版社90),对韵书残卷作了考证,还有葛信益《广韵丛考》(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93)、古德夫《汉语中古音新探》(江苏教育出版社93)、黄典诚《切韵综合研究》(厦门大学出版社94)等,余迺永《新校互注宋本广韵》也修订再版(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93)。葛著是根据《广韵》的体例对广韵进行校勘的论文集,十六篇文章分别写于1937—90年,利用各种《切韵》《唐韵》残卷分别对《广韵》正文、注释的讹误、异读等详加校订,一些结论常常被人称引。有三篇文章是评余迺永《互注校正宋本广韵》的,指出了余书的错误。余迺永的书(1975年联贯出版社出版时初名《互注校正宋本广韵》)以周祖谟依泽存堂刊本所校的《广韵校本》为底本,再作校注,重在增补互注又音,在天头加校文、地脚加又音,每小韵加拟音,随文用符号套红刊出;下册是校勘记,详细讨论上册校文中的问题。并附检字表,不仅保存韵书原貌,而且非常醒目,便于翻检。新版的拟音反映出校者对中古音的构拟,所附英文提要,对汉字的音节结构、反切构造、以及韵、调、声、摄、等、开合、内外转等术语作了简单解释,并对三等韵的分类、切韵到广韵的重要演变作了说明,所以又是一本反映校注者学术观点的书。古德夫的著作则是专门研究唐写本《切韵》和《广韵》异同考的专著。该书由九篇论文和“《切韵》残卷和宋跋本王韵反切表”组成,其中八篇文章是论音的,通过对《王三》、各种《切韵》残卷、《唐韵》和《广韵》的韵目、韵次、大韵、小韵、反切等异同的详细比较,指出《切韵》是综合音系,其反切是依照六朝旧音。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本书反复指出《切韵》和《广韵》所反映的语音实际不是完全相等的,《广韵》的反切经过审音和变更,吸收了其他韵书的韵字反切,其韵字的系联反映出声类韵类都产生了差异,已不同于《切韵》。黄典诚的著作分十个专题介绍和讨论了与《切韵》研究方面的问题,其中关于《切韵》性质问题、重纽问题、拟音问题等都有比较独特的观点。书中还介绍和讨论了《切韵》的体例、《切韵》以前的韵书及反切、《切韵》以前的语音发展及其形成、《切韵》系韵书对《切韵》的改易、对韵图的影响等问题,还和《博雅音》作了比较,对现代汉语方言作了简单的介绍。书后附录的《〈切韵〉的异读:反切异文类聚》以《王三》反切为蓝本,校以敦煌王韵、《切三》、《广韵》等,依声母、韵母、声调分别列出了反切的又音材料。此外,黄笑山《〈切韵〉和中唐五代音位系统》的前一部分是对《切韵》音系的构拟,注重分类和拟音的一致,提出了一些跟前贤不同的但未必成熟的观点。 研究《切韵》系韵书的单篇论文就更多了。跟版本介绍、考证和校勘相关的有:向功曼《唐写本〈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故宫所藏龙鳞装孤本》(历史知识86.1),王显《有关〈切韵〉二三事》(古汉语研究论文集》[三]北京出版社87)、《也谈增字本〈切韵〉残卷第三种》(古汉语研究93.1),平山久雄《〈切韵〉和陆爽》(中国语文90.1),古德夫《〈唐韵〉对〈切韵〉语音的改易》(徐州师院学报90.2),李国华《读〈切韵〉残卷》(云南民族学院学报90.4),蓟郛《〈广韵〉校勘拾零》(社会科学战线91.2),古德夫《〈广韵〉反切的来源:〈切韵〉到〈广韵〉的反切改易》(中国语言学报91.4),纪国泰《〈钜宋广韵〉考证》(成都师专学报91.1),吕朋林《〈切韵〉议纲年份考辨》(语言研究96增刊)、刘冬冰《试论〈切韵〉系韵书的形成和演进》(河南教育学院学报97.4),聂鸿音《俄藏宋刻本〈广韵〉残卷述略》(中国语文98.2),王兆鹏《〈广韵〉“独用”“同用”使用年代考》(中国语文98.2)等。关于又音和归部等问题的有:赵锐《〈广韵〉又读字的研究》(汉语论文集》黑龙江人民出版社87),林涛《〈广韵〉少数字今读与其反切规律音有别的原因》(广西大学学报89.1),张树铮《〈切韵〉系韵书韵目字的选择原则与“最小对立”》(语言研究94.1),刘晓南《〈广韵〉又音考误》(古汉语研究96.1)和《从〈广韵〉又音看古代的语流音变》(语言研究96增刊),李保嘉《〈广韵〉真谆部反切下字类隔刍论》(古汉语研究96.1)、《〈广韵〉大韵韵目与小韵韵目之字同切异考》(语言研究96增刊),李长仁《谈〈广韵〉“又读”中的假借》(松辽学刊96.1),郑明友《〈广韵〉反切与韵字归部混误》(古籍整理研究学刊96.1)等等。 《集韵》是否属于《切韵》系韵书虽然有不同看法,但邵荣芬《〈集韵〉音系简论》(邵荣芬音韵学论集》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97)、台湾龙宇纯《从集韵看切韵系韵书反映的中古音》(史语所集刊57本1 分,87.12)都认为它跟《广韵》一样是《切韵》系韵书。 龙宇纯指出《集韵》重纽四等与纯四等韵反切上字相通、重纽三等与普通三等韵反切上字相通,对三等韵腭化介音说作了批评,指出重纽三等韵和普通三等韵是j介音,重纽四等韵和纯四等韵是i介音。但是由于他认为《集韵》分韵和《广韵》无殊,实际韵类也无异,除床、禅偶有相混外,声类也并无不同,只是反切用字更改了,因而主张可以利用《集韵》来考察中古早期的韵书,并没有把这种三四等韵重新分组的现象看作语音发展的结果。邵文虽以《简论》命名,实则是一篇200页的专著,分引言、 方法、重出小韵、声母系统、韵母系统和音节表六部分。该著利用反切比较法,在分析重出的小韵的基础上,指出了《集韵》的一些特点,如新增了重纽,轻重唇音分立,端知组类隔但多有对立小韵,泥娘也和端知一样分立,崇俟混切,常船大致能分,魂韵系舌齿变开口、歌韵系舌齿变合口、寒桓端精组字开合混置可能反映方言的影响,真谆、欣文开合混置不是实际语音变化的反映,二、四等韵牙喉音大多用细音切上字反映了前腭介音或i介音的产生,清韵系是重纽韵系,尤韵唇音入一等、幽韵明母入尤韵,严凡分立,等等。这样看来,邵荣芬所说《集韵》属《切韵》系韵书主要是从它的编排体例上看问题的,如果从语音上看,邵著实际指出了《集韵》和《切韵》的很大不同。近年来关于《集韵》的单篇论文,主要还有杨雪莉讨论声母的系列文章《外部调和与内部沉淀:〈集韵〉反切上字的特点》(古汉语研究89增刊)、《〈集韵〉精组声母之考察》(河南大学学报97.5)、《〈集韵〉引论》(河南大学学报96.5)、《〈集韵〉中的牙音声母和喉音声母》(许昌师专学报96.4)、《从〈集韵〉看唇音及其分化问题》(郑州大学学报96.5),杨军的《〈集韵〉见、溪、疑、影、晓反切上字的分用》(贵州师范大学学报95.2),以及张渭毅的《〈集韵〉删并字体例的重新认识》(语言研究96增刊)等。与此相关的论文还有麦耘的《司马光没有参与编纂〈集韵〉》(广州师院学报89.3)、鲁国尧《从宋代学术史考察〈广韵〉〈集韵〉时距之近的问题》(语言研究96增刊)、宁继福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研究》(社会科学战线96.2)、马重奇的《〈类篇〉中的同字重韵初探》(福建师大学报93.3)等。